田立克在宗教上最感棘手的,是如何找出有限者與無限者的關係。有限者是在時空中,無限者超越時空,二者層面不同不能以普通方法處理。人神關係就是這樣。田立克以為一切傳統的神學方法都在有限之內摸索,不能真正到達上帝那裡,例如對傳統的本體論論證,他說:上帝的觀念並無「實存」或「不實存」的「某物」或「某者」的含意……上帝不實存。祂是超越本質與實存的「存有自體」,因而要論證上帝的實存,就是否定了上帝。
至於宇宙論證,他指出這是把上帝規限在時空的因果律中,用有限的範疇推論第一因,這第一因絕不是上帝,因為上帝不在時空範疇內。因為傳統神學方法有它的限制,這限制是有限者與無限者無法踰越的鴻溝,田氏便用間接方法處理神學。
田立克的關聯法,把事物的實存性及超越性 (Existential and transcending character) 顯露出來,正如人有外在的實存境況,也有心內的無限關懷,可以藉神學顯露。因此,關聯法是透過實存境況,來配搭神學處理的超驗問題。田立克認為有三種關聯的意義:
(1) 宗教知識的中心問題,例如理性的本質 (本體論) 及應用問題。
(2) 上帝與世人的描述,例如無限與有限的相關互應。
(3) 有關認識宗教經驗中的神人關係。
關聯法處理神人關係最有效,因為「神—人」不是辯證的 (dialectical),也不是單用象徵所能盡述的。神人關係是關聯的。甚至「神—人」的相關性在其認識層面也是關聯的。人生存要面對很多問題,神學揭露了這些問題,並從啟示得到了答案。這樣,人因為自己的實存境況得到安頓,可以瞭解神聖的作為。
關聯法的使用至此便很明顯了。我們在實存境況,有很多基要問題要關懷。可是世界無法提供答案給我們,使我們對人生悲苦感到絕望,萌發心中的焦慮。這時,神學從上帝的啟示、上帝國的象徵給了人出路,使人突破有限,邁進無限。不過,這只是第一步,因為人始終不能憑自己登天。神學的關聯法,先分析了人類實存的境況,並提出基督教信息的特徵。它指出人的實存境況是瞭解上帝尊榮的根基,上帝的尊榮也是使人瞭解實存境況的要點。人不瞭解自己有限,就無從瞭解上帝的無限。
田氏否定三個常用的神學方法:
(1) 超自然法:把基督教的信息看作是超自然的上帝喻,不理會人是否能接受它。若人囿於有限而不能接受所謂超自然的道理,則基督教的信息是無意義的。
(2) 人本主義:把基督教看作是人的宗教感產生的東西,企圖從人類實存本身去尋求答案。
(3) 二元論:認為人神之間的鴻溝可以踰越,於是在人世間建立自然神學去論證上帝,去囿限上帝。
關聯法假設了主客體的內在共通性,就像一首音樂 (象徵),把聽者與音樂家的心靈深處聯契起來。關聯法的應用,假定了上帝的啟示性 (Self-manifestation) 及人的受容性是共通的。共通並非等同因果,而是在本體論上的相通;有限的存有,他的本質是為無限存有者而開放的,因為有限存有者的本體 (The Ontology of finite being) 是源於無限存有,他們之間的聯繫是本質上的,不是外在客觀性的。「神—人」關係的相通就是基於這道理,所以田立克認為自然神學的純概念式的方法無效,必須把它融納於實存境況中解答問題。
神學的重點是提出實存的問題,無論象徵、關聯法等基本上都是從人的實存境況開始,難免使人想到田氏把上帝依附於人的主體,所以田氏力辯上帝絕非依附於人。上帝是藉人可接受的啟示方法向人顯示,這是一種本體路向,所以奧斯本 (Kenan B. Osborne) 總括了象徵和關聯法:必須從實體的本體論開始,透過關聯法的闡述,再參照當時的文化背景,來表達神學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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