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24日 星期五

胡司於康士坦茲會議受審經過


    自從主後325年,第一次大公會議召開之後,大公會議就成了教會行動的重要決策。十四世紀至十五世紀,教廷道德腐敗,政治與教會之間權力衝突不斷,一時之間,竟然有三位教皇同時存在。不僅如此,波希米亞一帶,約翰胡司的興起,更令原本就以搖搖欲墜的羅馬天主教雪上加霜。就在這樣一個內憂外患的背景之下,天主教第十六次大公會議康士坦茲會議,在德皇西基斯門與教皇約翰二十三世的共同召集下正式展開。

    該次會議開始於主後1414年,議程長達四年,其目的在於解決教皇遷居亞威農所帶來的教皇分裂,推行教會改革,並處理胡司等異端。應邀出席的三位教皇分別為比薩的約翰二十三世,羅馬的貴格利十二世,以及亞威農的本篤十三世。其中只有召集人約翰二十三世勉為其難的出席,其他兩名教皇因顧慮自身的安全,僅派代表出席。

    會議進行到一半,約翰二十三世發現情勢不利,藉故脫逃到奧大利去。有些人認為,此會議若無教皇出面舉行,便失去其權威性。然而,德皇西基斯門的出現,使得這個會議得以繼續進行下去。在德皇的監督下,議會通過了「康士坦茲條文」,此條文宣稱大公會議的權威是直接由上帝而來的,教皇需服從會議的決定,否則就要接受懲罰。會議並且判定約翰二十三世因買賣聖職、引發分裂、生活淫穢而遭罷黜。貴格利十二退位轉任樞機主教,全身而退。本篤十三拒絕退位,被議會定以發假誓、異端、破壞合一等罪名罷免,然而他在臨死之前,仍堅持自己是合法的教皇。後來還有兩位企圖保有亞威農教廷的教皇出現,但均被羅馬大公會議列違反教皇者。英、德、法、義、西的代表們,連同樞機主教團,選出了馬丁五世(Martin V)為新的教皇,結束了教廷的分裂局面。

    此會議的另一個主題,便是處理異端。約翰胡司在德皇西基斯門允諾保護安全的前提之下,到了康士坦茲,受到人民熱烈的歡迎。原本胡司受邀的職責,是要在議會面前,陳明自己的信仰。沒想到立即遭約翰二十三世逮捕下監,他的被囚引起了波希米亞的公憤。許多捷克貴族紛紛向議會提出抗議,德皇也反對議會的手段。然而,教皇與主教團用種種方法說服皇帝,認為「異端及叛教者,就算有皇帝的保護令,人們也不應向他們守信。」在長久的審訊過程中,胡司的健康情形日漸衰退。他在被囚期間曾經說過:「基督的形像是永遠不能抹滅的。...將來必有一位比我更有能力的傳道人,會將這像描繪在眾人心裏。」沒想到一百年後,上帝興起馬丁路德來應驗這話。

    在最後一次的審判中,胡司被帶到皇帝、王侯、主教、以及群眾面前,聆聽法院的宣判。主教們以對付異端的儀式,詛咒並公開羞辱他。然而胡司卻堅定的忍受一切,至終在此次會議中,被處以火刑,為信仰殉道。
 
    早在第九世紀時,福音就已傳到波希米亞了,那時《聖經》業已譯成通行的方言,禮拜聚會也用普通的語言。可是教皇的勢力漸漸增強,上帝的話就被埋沒了。教皇貴勾利七世既從事于壓制諸王的威風,又專心於奴役各地的人民,於是便頒佈旨意,禁止用波希米亞語舉行禮拜。教皇聲稱,全能者樂意叫人用一種聽不懂的語言舉行禮拜。正因人們沒有遵守這個法則,所以發生了許多的弊病和異端。羅馬教廷用這種方法消滅《聖經》的光輝,使人民陷於黑暗之中。然而上帝已經另有安排,為要保守他的教會。有許多瓦勒度派和亞爾比根派於此時因受逼迫而被驅逐離開法國和義大利的家鄉,來到波希米亞。這些人雖然不敢公開傳道,但他們卻熱心地秘密工作。真的信仰就如此一世紀一世紀地保持下來。

    在胡司以前,波希米亞境內曾有多人起來,公然指責教會的腐敗和社會的荒淫。他們的工作引起了普遍的注意。羅馬教廷因而警惕起來,發起鎮壓信從福音者的運動。這些信徒被迫在森林和山野中舉行禮拜,於是教皇派兵去剿滅他們,其中有許多被殺戮的。再過不久,教會宣佈凡偏離羅馬教禮拜儀式的人都必須受火刑。許多基督徒雖然犧牲了性命,他們卻指望著自己所信真理的最後勝利。在那些宣講惟有相信釘十字架的救主才有救恩的人中,有一位在殉道的時候說:真理死敵的威力現在固然能戰勝我們,可是這絕不是永久性的;將來從平民中必有一個手無寸鐵,沒有權威的人,起來與他們對抗,他們也不能勝過他。此時離路德馬丁的日子固然還遠;但這時已經有一個人起來;他反抗羅馬教廷的見證將要震撼寰宇。

    約翰·胡司出身卑微,早年喪父。他敬虔的母親認明教育和敬畏上帝的心,乃是最寶貴的基業,便設法為她的兒子爭取這個權益。胡司先在公立學校讀書,後來進布拉格大學為免費生。他的母親陪他到布拉格去;她既是寡婦,又貧窮,就沒有什麼屬世的財物可以送給她的孩子,可是在進城之前,她和孩子一同跪下祈禱,為他求天父的厚恩。當時母親可沒有想到所獻上的祈禱要如何蒙應允。

    在大學裏,胡司好學不倦,進步極快,同時他那純正的人格和溫雅可愛的風度,博得一般人的尊敬。那時他是羅馬教會的忠實信徒,經常地熱心尋求教會所自稱有權賜與的福分。在某次大節期時,他在一個神父面前認罪之後,便從自己囊中捐出僅存的幾文錢,隨即又參加遊行,為要在所應許的大赦上有份。大學畢業後,胡司獻身作神父,隨即扶搖直上,不久便在王廷有了地位。他同時在母校任教授,後來作了校長。過不幾年,他竟成了國人景仰,天下聞名的俊才了。

    然而胡司開始改革運動乃是在另一個服務地點。他作了神父數年之後,被委作布拉格城內伯利恒堂的傳道士。該堂的創辦者曾竭力主張用民間流行的方言宣講《聖經》。這種常例雖為羅馬教廷所反對,但在波希米亞境內始終沒有完全停止。當時對《聖經》有認識的人極少,而且社會各階層中普遍存在著極腐敗的現象。胡司毫不留情地斥責這些罪惡,用《聖經》的話來加強他所宣傳真實和純正的道理。

    這時布拉格的一位市民耶羅米,就是後來和胡司密切合作的一位,從英國帶了威克里夫的一些作品回來。同時英國皇后本為波希米亞的公主,既因威克里夫的教訓而悔改信主,就設法使威克里夫的作品能在波希米亞普及起來。胡期讀了這些作品,深感興趣;他相信作者必是一個真誠的基督徒,他也大致上贊同威克里夫所提倡的改革,胡司這時已經在無意之中走上一條必要使他與羅馬教廷決裂的道路了。

    此時,有兩個學者從英國來到布拉格。他們於領受了真光之後,就來到這遙遠的地帶進行宣傳福音。他們一開始就公開抨擊教皇的至上權威,但很快就受到當局的制裁;他們不願就此放棄自己的宗旨,於是改變了工作方式。他們既是傳道人,又是藝術家,遂下手運用他們的技能。他們找到一個公共場所,在那裏畫了兩幅圖畫。一幅畫著基督進入耶路撒冷,是溫柔的,又騎著驢,(太21:5)在後面有門徒,穿著舊衣服,赤著腳跟從他。另一幅則繪著教皇巡行圖,——教皇身穿華麗的衣服,頭戴三層冠冕,騎著一匹裝飾富麗的馬,前面有人吹著號筒開道,後面有許多威風凜凜的紅衣主教,高僧,教長等相隨。

    這兩幅意味深長的圖畫,人人看了無不注意。成群的人看了又看,而且都明白其中的意義。許多人看到主基督的謙卑自虛,和自稱為基督僕人的教皇的驕傲自大,不得不因其間的差別而深受感動。布拉格合城轟動了,以致那兩位外人不得不為自己的安全而離開。但他們所留下的教訓卻沒有被人忘記。那兩幅圖畫在胡司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他更殷切地研究《聖經》和威克里夫的作品。這時他雖然還不能接受威克里夫所提倡的全部改革方案,但他對教廷的真面目卻有了更清楚的認識,於是他更熱切地斥責教廷的驕傲,野心和腐敗。

    真光從波希米亞終於傳到德國;因為布拉格大學中起了一次風潮,以致成百的德國學生自動退學。其中有許多人曾從胡司那裏得著有關《聖經》的知識,所以他們回國之後,就在祖國將福音傳開了。

    布拉格改革工作的消息傳到羅馬;不久就有命令叫胡司去向教皇作交代。他若遵命前往則難免一死。於是波希米亞的國王和王后,布拉格大學,貴族人士,和政府人員聯名請求教皇准胡司留在布拉格,而派代表去羅馬。教皇非但沒有允准,反而繼續進行審問並判胡司的罪,又向布拉格全城宣佈了一道咒詛令。

    在那個時代,教皇無論向哪一地宣佈咒詛令,就必引起普遍的驚慌。其所附帶的儀式,也足以使民眾大大恐怖,因為一般人都相信教皇乃是上帝的代表,並且握有天國和地獄的鑰匙,無論是在屬世或屬靈的事上,都有權柄懲罰人。他們相信一個地區既受教皇咒詛,該地居民就不可能進入天國了;而且在那裏死了的人,除非教皇取消禁令,一概無法升天。為要充分表明這種可怕的災禍起見,一切宗教聚會都停止了;教堂也關閉了。婚禮只能在教堂外院舉行;死人不得葬在教會的墳地,也沒有神父來主持喪禮,所以死人只得葬在山溝或野地裏。羅馬教廷想用這種足以嚇人的手段來控制他們的良心。

    於是布拉格全城大大騷動了。許多人斥責胡司為他們的禍源,並聲稱非把他交給羅馬教廷去懲辦不可。為平息這次風波起見,胡期暫時避到他自己的本鄉。他寫信給留在城裏的朋友說:我為了避免讓惡人自取永久的咒詛,同時不為敬虔的人惹起患難和逼迫起見,乃依照耶穌基督的教訓和榜樣,從你們中間退避出來。我隱退的另一個原因,乃是恐怕我留在城裏,不虔誠的神父們就一直不許人在你們中間傳道;可是我離開你們,並不是為要否認神聖的真理,只要有上帝幫助,我甘願為真理犧牲性命。胡期沒有停止工作,他周遊鄉間,卻也有成群的人聽他講道。如此,教皇為鎮壓福音而採取的措施,反而使福音更加廣傳了。我們凡事不能敵擋真理,只能扶助真理。(林後13:8

    胡司在這一段經歷中,思想上所經過的一番痛苦掙扎是可想而知的。教會雖然正在向他大發雷霆,想要把他制伏,他卻還沒有否定教會的權威。在他看來,羅馬教還是基督的新婦,教皇也是上帝的代表和代理人。胡司所反對的乃是權威的濫用,而不是這原則的本身。因此,他理智所能瞭解的事實和他所原有的信仰信條之間起了劇烈的戰爭。他既相信教會的權威是正確而絕無錯誤的,那麼他為什麼又不得不抗拒這權威呢?他看出來若是服從,就要犯罪;可是所服從的既是絕無錯誤的教廷,又何至有這種結果呢?這是他無法解決的問題,又是時時刻刻叫他極其苦惱的疑難。他所能想出來的最近情理的解釋,乃是當時的教廷重蹈了救主時代猶太首長們的覆轍,以致教會的神父們已經腐化了,並濫用合法的教權去進行不合法的事。於是他為自己定了一個原則,也教訓別人這樣做,那就是《聖經》的訓言通過人的理性,必須作為良心的準則;換句話說,那唯一絕無錯誤的向導乃是上帝在《聖經》中所講的話,而不是教會借著神父們所講的話。

    布拉格的緊張空氣漸漸緩和下來了,於是胡司回到伯利恒堂,以加倍的熱心和勇敢傳講上帝的道。他的敵人固然非常活躍,又有勢力,可是王后和許多貴族都是他的朋友,而且民間也有許多人擁護他。許多人看到他的純正而高尚的教義和廉潔的生活,再看到羅馬神父們所傳敗壞的教義和他們貪婪淫蕩的作風,就認為同胡司站在一條陣線上是光榮的。

    以前胡司是單獨工作的;如今有前在英國接受威克里夫教訓的耶羅米來參加改革工作。從此二人生則同生,死則同死。耶羅米有足以博得眾人景仰的聰明,在口才和學識方面,尤具特長;但在德行和意志堅強方面,則胡司較為偉大。他那穩重的判斷力足以抑制耶羅米易受衝動的感情。耶羅米也看出胡期的高貴品質,故能虛心接受他的勸告,在二人合作之下,宗教改革的工作就更迅速地展開了。

    上帝使大量的真光照耀在這兩位蒙揀選的人心中,又將羅馬教的許多錯謬道理向他們顯明;但他們並沒有領受到上帝所要賜給世人的全部真光。上帝要借他的僕人帶領世人脫離羅馬教的黑暗;可是他們必須遭遇到許多巨大的障礙,所以上帝根據他們所能領受的程度,逐步引領他們。他們不能一次領受全部真光。他們好像長久住在黑暗中的人,如果突然見到中午的日光,倒要閉眼不敢看了。因此,上帝根據眾人所能領受的,將真光一點一點地啟示給改革運動的領袖們。從一世紀到另一世紀,必有忠心的工作者相繼興起,在改革的路上更進一步地領導眾人。

    這時羅馬教的分裂形勢繼續發展。後來竟有三個教皇爭奪這至尊權,他們的爭執使得整個基督教界充滿了罪惡和擾亂。他們彼此咒詛還不以為足,後來竟至採用武力。於是各都招兵買馬,籌備戰爭。但他們必須先設法籌款;為要達到此一目的,他們就出賣教會的饋贈,地位和福惠。神父們也跟著上級的領導,學習採用賄賂和武力打倒自己的對頭,來鞏固自己的地位。胡司則日益勇敢地痛斥這些人披著宗教外衣所進行的罪惡行為;民眾也公開控訴羅馬教的首領們為基督教界一切痛苦的禍根。

    於是布拉格城血腥的戰爭似乎即將爆發了。正如古時一樣,上帝的僕人被斥為使以色列遭災的。(王上18:17)於是全城再度受到教皇的咒詛令,胡司則又避到本鄉去。他在伯利恒堂忠心傳道的工作就此結束了。此後,在他為真理殉身之前,他將要在更廣大的據點上向全世界基督教徒作見證。

    為了清除當時擾亂歐洲全地的禍害起見,終於在康士坦司召開了一次宗教會議。這會議乃是經西基斯孟皇帝示意,而由互相敵對的三個教皇中的約翰二十三世出名招集的。教皇約翰本人是最不希望舉行這一次會議的,因為他自己的人格和作風,即或根據當時僧侶們低下的道德標準來說,也是經不起考驗的。但無論如何,他是不敢違抗西基斯孟皇帝意思的。

    會議的主旨乃在解決教會分裂的問題並根除異端。所以其他兩個教皇和宣傳新教義的主要人物胡司皆被邀出席。兩個教皇為求安全起見,未敢親自蒞臨,只委派代表赴會。教皇約翰雖然是會議的招集人,卻也有不少顧慮,他一方面恐怕皇帝蓄意把他廢掉,一方面又怕有人要追討他玷辱教皇位分的種種惡行,以及他走上教皇寶座所犯的罪案。但在他進入康士坦司的時候,他依然大張聲勢,耀武揚威。在侍從的人中有最高級的僧侶和大隊臣仆。全城的神父和長官陪同成群的市民都出去歡迎他。在他的頭上有黃金的華蓋,由四位首長高擎著。在前面還拿著聖體(彌撒祭使用的餅),各紅衣主教和貴族們的服裝也令人望而生畏。

    同時,另有一位旅客在走近康士坦司。胡司知道前面所等待著他的危險。他和朋友分離時,似乎是永別了;他在路上時,也感覺是走向火刑柱去。他雖然持有波希米亞王和西基斯孟皇帝所發的護照,但他依然準備就死了。

    他寫信給在布拉格的友人說:弟兄們,……我攜有國王所發給我的護照去應付我的許多死敵。……我完全相信一位全能的上帝和我的救主;我深信他必垂聽你們的誠懇祈禱,將他的聰明智慧賜給我,使我有口才能以抵擋他們;並且他必賜給我聖靈,保守我站穩真理的立場,使我能勇敢地忍受試探,監禁,如果必要的話,就是死在酷刑之下也可。耶穌基督既為他所愛的人受苦,留下榜樣,使我們也要忍受一切痛苦以致得救,這又何足為怪呢?他是上帝,我們是他所造的;他是主,我們是他的僕人;他是全世界的主宰,我們是卑微必死的世人,——雖然如此,他還要受苦!所以我們為什麼不也受苦呢?尤其是當我們受苦難時,就是潔淨了我們。所以親愛的,如果我的死能為基督增光,你們就求主讓死亡速速臨到我,並求他在我的一切患難中用恒忍的精神支援我。但如果我回到你們中間是更有益處的話,那麼我們求上帝使我回來時不帶有任何罪惡,就是說,叫我不避諱福音真理的一點一畫,以便給我的弟兄留下好榜樣。或許你們不能在布拉格再見我的面;但如果全能的上帝樂意叫我回到你們那裏,那麼我們務要以更堅固的心在認識並熱愛他律法的事上向前進。

    胡司又寫一封信給一個悔改作福音信徒的神父。在信中胡司謙虛地提到自己的過失,自責說:我曾經喜愛穿華麗的衣服,並在虛浮荒唐的事上曠廢時間。隨後,他補充了以下動人的勸告:願上帝的榮耀和罪人得救的問題充滿你的思想,你不要追求名譽,地位和財富。不可裝飾自己的房屋過於修養心靈;務要專心建造屬靈的房屋。要以虔誠和虛心對待窮人,不可在吃喝宴樂上耗費資財。如果你不悔過而戒除虛浮的事,我怕你會受嚴厲的責罰,象我一樣。……你很熟悉我的教訓,因為你從小就受我的教育;所以我無需多寫。但我憑著主的憐憫囑咐你,不可在你見我陷入虛浮的事上效法我。在信封上他寫著:朋友,請你不要拆開這封信,直到你確知我已經死了。

    胡司在沿途到處都看見傳播他教訓的異象,以及一般人對於他的贊助。各地人民蜂擁的來歡迎他,而且某些城鎮的首長竟在街道上護送他。

    胡司初到康士坦司時,他享有完全的自由。除了皇帝的護照之外,教皇還向他提出保護的諾言。但過不久,這些屢次鄭重提出的保證竟被破壞了。教皇和紅衣主教團竟下令逮捕這位改革家,把他囚禁在可嫌厭的地窖裏。後來他被關在萊茵河對岸的堅固堡壘裏。不過教皇自己並不能因這不顧信義的手段而有所收穫;不久他也被關在同一個牢獄裏了。會議上證實他除了謀殺,販賣聖職,和姦淫等不堪述說的罪之外,還犯了其他極卑鄙無恥的罪。這是會議所宣佈的,於是他被免職,並被囚入獄。至於其他兩個敵對的教皇,他們也被廢除,會議則選了一個新的教皇。

    前一個教皇所有的罪行雖然遠比胡司控告神父們的罪行更為卑鄙,雖然胡司也是要求教會在這些事上進行改革,但那免了教皇職分的同一個會議轉而加害於這位改革家了。胡司之被監禁,在波希米亞引起了公憤。大有權勢的貴族對此暴行向會議提出嚴正的抗議。當時皇帝也不認可人違犯他所發的護照,所以也反對會議對於這位改革家所採取的手段。可是胡司的敵人心地狠毒,意志堅決,他們用種種方法引起皇帝的偏見,恐懼,和對教會的熱心,他們花言巧語,強詞奪理地證明叛教徒或是有叛教行為的嫌疑犯,雖有皇帝或君王所發的護照。人也不應向他們守信。這樣,他們終於勝利了。

    胡司因疾病和監禁而身體衰弱了。因他所住地窖裏的潮濕瘴氣使他生了一場大病,幾乎喪了性命。後來他又被帶到議會上去了。他全身帶著鎖鏈,立在那曾經發誓保護他的皇帝面前。在那一次長久的審訊中,他穩重地堅持了真理,並在許多國家和教會的領袖面前,對教廷的腐敗罪行提出了嚴正而忠實的抗議。及至他必須考慮取消他的言論,或者是受死刑的時候,他就決定為道殉身。

    上帝的恩典支援了胡司。在未宣判之前的幾周內,上天的平安充滿了他的心。他寫信給朋友說:我在牢獄裏手上帶著鎖鏈寫這一封信。明天大概就要宣判死刑了。……將來我們靠著耶穌基督的幫助能在來世甜美的安樂中再次會面時,你就必知道上帝曾經如何地憐憫了我,並在我的試煉和考驗中用他的大能支援了我。

    胡期在地窖的黑暗環境中展望到真理信仰的最後勝利。他在夢中回到他從前在布拉格講道的會堂裏,看見教皇和他的主教們在那裏塗抹他在會堂牆上所畫基督的像。這一個異夢令他非常地不安;可是翌日他又看見有許多藝術家將基督的像重新畫到牆上去,而且畫得更多,色彩更為美麗。有很多的觀眾圍繞著這些藝術家,及至他們畫完了,便說道:現在讓教皇和主教們來吧;他們再不能塗掉這些畫像了。’”這位改革家講述這夢以後,就作結論說:我認為這是必然的,基督的像是永遠不能抹殺的。他們要想毀掉它,但將來必有比我更能幹的傳道人把這像描繪在眾人的心裏。

    胡司最後一次被帶到議會前,那確是一次極大而聲勢顯赫的集會,——有皇帝,王侯,貴族的代表,紅衣主教,主教,神父,和當日旁聽的廣大群眾。從基督教世界的每一角落,都有人來觀看這第一個為爭取信仰自由的持久戰而犧牲的勇士。

    這次會議吩咐胡司作最後的決定,他便表示不肯否定自己的言論,隨即定睛望著那不顧羞恥違犯自己誓約的皇帝說:我是經過在場皇帝公開的保護和諾言,而自動的出席這次議會。西基斯孟皇帝在眾目睽睽之下,面紅耳赤,羞慚萬分。

    罪狀既已宣判,侮辱的方式便開始了。起先由主教們拿神父的禮服穿在囚犯身上,正穿的時候,他說:我們的主耶穌基督被希律王送到彼拉多面前時,人用白袍給他穿上,侮辱他。當害他的人再度逼他收回自己言論的時候,他便面向群眾說:如果收回,我將有何面目望天呢?又怎能見那些聽過我傳講純正福音的人群呢?不,我重視他們得救的問題過於這個已經定了死刑的身體。隨後主教們將禮服一件一件地從他身上剝下來,每剝一件,就咒詛一次。最後他們給他戴上一頂紙糊的尖帽子,在上面畫著可怕的妖精鬼怪,並在前面寫著叛教罪魁。胡期說:耶穌啊,我為你的緣故戴這可恥的冠冕是極快樂的,因為你曾為我戴荊棘的冠冕。’”

    他穿戴完畢之後,主教們便對他說:我們現在將你的靈魂交給魔鬼。約翰·胡司則仰首向天說:主耶穌啊,我將我的靈魂交在你手裏,因為你已經救贖了我。’”

    於是他們將他交給政府當局,把他送到刑場。有無數的群眾跟在後面,其中有成百的武裝人員,有穿著富麗衣服的神父主教們和康士坦司的居民。及至胡司被綁在火刑柱上即將燃火的時候,他們再度勸這位殉道者務要否定自己的謬論,以救自己的性命。他回答說:要我否定什麼謬論啊!我不知道自己講過什麼謬論。我請求上帝作見證。我所寫的和所講的完全是以搶救生靈脫離罪惡和滅亡為目的;所以我極樂意用自己的血來堅定我所寫作和所傳講的真理。當火焰在四面燃起的時候,他便開始歌唱一首詩,題目是大衛的子孫耶穌啊,可憐我吧!他繼續歌唱,直到歌聲永遠停息為止。

    連他的敵人都被他的勇敢所感動。一位熱心的羅馬教首領描述胡司和以後隨之殞命的耶羅米的蒙難情形說:二人臨終時都非常鎮靜。他們準備受火刑,好像是預備赴婚姻筵席一樣。他們沒有一次叫痛,當火焰上升時,他們卻開始唱詩,而且烈火似乎難以止住他們的歌聲。

    胡司的身體燒盡之後,他們便將他的骨灰連同灰下的塵土一齊撒入萊茵河中,藉此送入海洋。逼迫胡司的人妄想這樣作就是將他所傳的真理連根都拔去了,卻沒有夢想到那天所流入海洋的骨灰要象種子一樣,散佈到世界各國;而且將要在他們所不知道的地帶結出豐盛的果子,就是許多為真理作見證的人。那天在康士坦司議會廳裏發言的聲音將要響到永遠。胡司固然已經不在了,可是他殉身所見證的道卻永不消滅。他忠誠堅貞的榜樣將要鼓勵許多的人,冒著酷刑和死亡堅持真理,不讓一步。他的死刑已經向全世界說明羅馬教廷不守信譽的殘酷,所以事實上真理的敵人卻在無意之中推進了他們所想要毀滅的運動。

    此後康士坦司將要再豎起一個火刑柱。另一個見證人的血必須為真理作見證。耶羅米向胡司辭別的時候曾勉勵他務要剛強堅穩,並說,如果胡司遇到危險,他必定親自趕去相助。所以這位忠實的門徒,一聽到這位改革家被監禁,就立即準備履行他的諾言。他沒有得到通行護照,只帶著一個人為旅伴,便向康士坦司出發了。他一到那裏,就發覺自己不能作一點有助於營救胡司的事,只是徒然危險而已,於是他逃出了那地方,但中途被逮捕了,並加上鎖鏈,由一隊兵士押到康士坦司。在他第一次站在議會想對控告他的人為自己辯護時,會眾喊叫說:把他燒死,把他燒死!他們將他關在牢獄裏,用鎖鏈把他鎖住,使他保持一種不自然的姿勢,使他受非常的痛苦;他所吃的只是麵包和清水。過了幾個月,耶羅米因監禁的痛苦,以致病得很重,幾乎喪命;他的仇敵恐怕他死去,就減輕了他的痛苦,此後他繼續被監禁達一年之久。

     胡司殉道的結果,並不如羅馬教會所希冀的一樣。皇帝所發護照的被破壞引起了普遍的公憤,於是議會定意不焚燒耶羅米,而盡力設法使他放棄自己的信仰。他們把他帶到會場上,吩咐他放棄他的信仰,否則必受死刑。其實鑒於他所已經受的痛苦,如果在他初被監禁時就治死他,倒是善待他了;如今衰弱的病體,監牢裏的嚴酷,以及焦慮和懸念的摧殘,又因與朋友的隔離,再想起胡期的死亡,他灰心極了。他一時向議會屈服,表示願意依從議會的決定。他起誓順服羅馬教的信條,並接受議會罪責威克里夫和胡司之教義的議案,只是聲明對他們所講的神聖真理仍然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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