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22日 星期四
潘霍華是誰?── 《力阻狂輪──潘霍華生命史》精要解讀
今天,耶穌基督究竟是誰?
要想認識潘霍華一生的遭遇,溫德( Renate Wind )的《力阻狂輪──潘霍華生命史》是不可錯過的。 1 溫德在《力阻狂輪》一書中,不單勾畫出潘霍華的生平事蹟,更重要的是她同時交代相關的時代背景,以及潘霍華的身份掙扎 —— 在一個變動的世界裡,他究竟是誰?
這本書為我們呈現一個充滿生命張力的潘霍華。溫德開宗明義地指出,伴隨潘霍華一生的矛盾,乃是自我確定與自我懷疑之間的擺盪(頁 12 )。原因何在?溫德的閱讀是:「他的內在衝突如此強烈,乃是因為他的人生面對重大價值觀的轉換 —— 傳統的價值觀在他的時代受到挑戰,不知是否還能鞏固。」(頁 12 )無可否認,潘霍華所處的世界的確不再是往昔的世界。當世界不再一樣,基督教的信仰意義何在呢?難怪我們在他的著作中不斷看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問:「今天,對於我們來說,耶穌基督究竟是誰?祂要我們怎樣?」
要成為不一樣的人
在溫德筆下,潘霍華短短的三十九年生命,他的出生、成長、死亡,他與家庭、教會的關係,他內在心裡的狀態及外在種種的言行,都被鑲嵌到當時整個德國的時代變遷之中。潘霍華所屬的市民 / 中產階級、知識菁英的家庭,讓他「從一開始就發展出有別於他人的自我意識。當一個人屬於能參與世界大事的菁英時,也就意味著他對這個家族傳統有責任。他必須是最優秀的,也必須證明他和其他人不一樣」(頁 22 )。若干年後,潘霍華在獄中寫下:
當一個人完全放棄自己要做點什麼的時候──比如成為聖者、悔改的罪人或教會人──然後他才會將自己完全投入上帝的臂膀中,他將不再以自己的痛苦為重,而是以神在世界上的痛苦為重;然後他會與基督一起在客西馬尼園儆醒,我想,這就是信仰。 (頁 200)
這也是潘霍華個人的釋放,從「必須成為特別的人」的壓力中釋放(頁 200 )。這即是說,潘霍華一生都活在一種壓力底下,要成為某種特別的人,而最後,他終於能夠接受自己完全平凡的一面(頁 200 )。這種生命會有怎麼樣的能耐?溫德在講述潘霍華生命最後的兩個月時,引述了他那時寫給母親的詩,其中最後一句這樣說:「上主黑夜早晨都與我們同在,也必隨我們度過每個新的一天。」(頁 207 )溫德如此註釋整首詩要傳達的心情:「這種必須同時在生存與死亡中做好心理準備的嚴峻考驗,大概只有一種人可以經受得起,這種人因為已經真正學會活著,所以可以死去,而且這種人因為已經接受自己的死亡,所以可以活著。」(頁 208 )
雖然,潘霍華在戰爭開始時就說過以下的話,但直到最後的日子,他才能完全釋然。
只有當我們透過自己內在的死,為外在的死做好準備時,我們才可以迎見那從外而來的死;然後我們的死便只是為了通往神完全之愛的通道。(頁 208)
在自我與他者之間的游離與孤獨
潘霍華從小就陷入身份的確認與死亡的思考當中,兩者早就糅合一起。潘霍華的摯友,《潘霍華傳》作者貝特格告訴我們:「從十五歲起,他就常常想像自己臨終時躺在床上的樣子,被所有愛他的人圍繞著,向他們說最後告別的話。他常常悄悄地想著,在那一刻他要說什麼。」(頁 16 )很明顯,潘霍華在這樣的一個知識菁英家庭中,他需要不斷尋求家人的肯定,即使成年之後「他還是辛苦地渴望父親的接納」(頁 15 )。並不是潘霍華沒有自己的主見,只是他同時渴求別人的確認和接納。
這中間存在的是一種自我與他者的張力,這種張力使他恆常游離而處在孤獨之中。譬如說,他就讀神學的決定和經歷。溫德說:「在他自己出身的世界裡,他事事站在邊緣。」(頁 44 )貝特格也說:「因為他孤獨,所以變成神學家;然而也因為他是神學家,所以他孤獨。」(頁 44 ) 潘霍華給柏林大學學生的感覺是「既近又遠,既驕傲疏離又坦率開放」(頁 82 )。
潘霍華一生來回於兩個世界之間,他在當中尋找他的身份,也在當中建立他的神學。一個是追求安穩享受世界的市民階級,另一個卻是要終止這種世界的神學家生命(頁 53 )。這當中的矛盾要到很久之後,潘霍華才能用來豐富自己的神學(頁 53 ),這是一段漫長的歷程。
跨出市民階級的思想和安全感
當三十年代的德國逐漸為希特勒全面操控,潘霍華也同時逐漸擺脫市民階級的世界觀。潘霍華在希特勒執政前兩天寫好一篇廣播演講稿〈年輕一代的領袖與個 人〉,重新解釋權威的意義,並且對權威加以限制:「領導者必須知道有責任對自己的權威劃定清楚的界限。如果他沒有一再給予跟隨者有關他任務的界限及責任, 又如果他被跟隨者迷惑,並想成為他們的偶像 …… 這個領導者的形像就會沉淪,成為魅惑者。」(頁 88-89 )潘霍華在自我劃界:作為中產階級,遵守父親、老師、法官和國家秩序是一種美德,可是這個時候的潘霍華,卻開始為這種服從權威的舉動,劃下界限。
從英國回來,潘霍華到芬根瓦( Finkenwalde )主持認信教會的神學院,在他的帶領下,芬根瓦的神學生要與國家教會的特權劃清界線:「人們不能再像從前,在資產階級的生活中當基督徒;今日我們承認基督是主,因此否認世界上其他神明。」(頁 140 )潘霍華的《追隨基督》要講的正是「如何順服耶穌的誡命」,就是「透過不妥協地努力依登山寶訓來生活」(頁 142 )。在神學院的生活中,潘霍華「終於跨出市民階級的財產思想,離棄對安全感的需求」,他將自己所擁有及覺得重要的東西,全數捐獻出來。「他不要求其他特權 —— 除了一間自己的房間,以及不分心的權利。」(頁 128 )
基督在哪裡,潘霍華也在哪裡
追隨基督才是潘霍華生活的信念。溫德在解析潘霍華於紐約協和神學院中的掙扎與爭戰,指出真正使潘霍華痛苦的,「不是那種祖國情懷的鄉愁。他感覺自己不屬於他所在的地方 …… 自從他將生命的意義定義為『基督的追隨者』之後,基督說的話對他而言,就不再是無關緊要了」(頁 163-164 )。潘霍華寫信給貝特格:「我們只要去找祂在的地方。當我們不在祂的地方時,我們就可能什麼也不是 …… 或者我已經從祂在的地方偏離出來了?哪裡是祂為我而在的地方?」(頁 164 )
終於,他決定回德國;他一上船,「心中那些對未來的困惑便停息」(頁 165 )。然而,潘霍華回國不久後,在反間諜機關從事信使的工作,卻將德國反對運動秘密的計畫和目標傳給西方各國知道(頁 171 )。他重新理解到何謂「耶穌的追隨者」,這跟他以前想過的「神聖生活」一點也不像。潘霍華如此寫下:
因為對耶穌而言,重要的只是對真實人類的愛,……祂從自己的無罪中走出,而進入人類的罪中,將其罪攬在自己身上……想要脫離罪責的人,是在脫離擔負罪愆 者的耶穌基督拯救的奧秘,他將無分於神的稱義。他重視個人的無辜甚於該為人類負的責任,而看不到他正因此犯下無法拯救的罪。(頁 172-173)
溫德以潘霍華的話總結道:「現在的決定點在於:哪一個罪比較大?姑息希特勒專制或是消滅它?凡沒有準備要謀殺希特勒的人,不管他願意與否,都將與大屠殺的罪有分。」(頁 173 )
在死亡中開始其生命
潘霍華被捕後,經過一連串的等待,內心逐漸失去可以倚靠的力量,曾一度「幾乎毫無抗拒地轉回市民階級的秩序裡」(頁 192 )。在獄中,潘霍華讀到福音書那種好消息乃是解放自己,重新體會「菁英」及「平民」都可以相交團契,他再度問道:耶穌的門徒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的答案是:「並非那種敬虔的行為造就了基督徒,而是在世界的生活中參與了上帝的苦 …… 耶穌要號召的並不是一個新的宗教,而是生命。」(頁 197 )這個時候,潘霍華的生命只以上帝在世界上的痛苦為重,與基督一起在客西馬尼園儆醒、禱告,走向十字架。潘霍華從容就義,他最後說:「這是結束,對我而言卻是生命的開始。」(頁 212 )
溫德在《力阻狂輪》一書中,以約兩百頁的篇幅,精要地描述了潘霍華怎樣掙扎開始其生命,最終,卻在死亡中得以真正地開始其生命。
但見我的百姓得自由──誌潘霍華 (Dietrich Bonhoeffer)百歲
轉貼自"茄苳樹窠"
http://blog.roodo.com/judie35/
大學時代開始認識德國神學家潘霍華(Dietrich
Bonhoeffer),當時我所熱心參與的長青團契(長老教會大專團契),著重入世的基督教信仰、教會的社會責任,在追尋信仰者的模範時,遇到這位勇於
對抗納粹的英雄,真是深深著迷。潘霍華所主張的:「基督徒應該入世,參與上帝的痛苦,回應上帝的呼召,與祂同釘十字架」,塑造了我往後的信仰態度,至今深
刻嵌在心中。
以前把潘霍華當英雄、當聖人,現在則當他普通人,令人覺得有意思的地方在於他的掙扎而不在於他的一貫,發現他不是那麼「完全」,因而就有更豐富的信仰材料可探討;試著把他放在他的時代脈絡中去理解,而不是從戰勝國的意識形態去論,對他的政治行動有了較多層面的理解。
還是很敬佩這樣的人物。一個安適富裕的知識分子,可以選擇在政界、學界或宗教界發揮影響力,在時局變糟之後也大可不怎麼狼狽地流亡國外,但是他卻決 心「力阻狂輪」,甚至參與極有爭議的軍事政變陰謀。他和寫《一個德國人的故事》的哈夫納(Sebastian Haffner)年紀相近(分別於1906年及1907年出生),這本書也幫助我們認識納粹崛起的時代氣氛,瞭解在那樣全民瘋狂的時代要保持清醒、拒絕與 眾同行是多麼困難。熱愛自由的哈夫納早早看出納粹政權建基在德國人集體軟弱與妥協之上,見勢無可為遂選擇流亡;出身保守派家庭的潘霍華則是慢慢與右派疏 遠,他為猶太人大聲疾乎,身為神職人員不惜與主流教會決裂,極力阻止戰爭的發生,又在戰爭之前趕回德國「分擔同胞的苦難」。他的神學,他那受到各種不同流 派的信仰者所欣賞的靈修文學,並不是從安適的房間裡空想出來的,而是在社會實踐中辛苦地與神對話。談潘霍華,不去觸及他的政治行動,真不知道到底要談什 麼。
不過,他的政治行動對一般基督徒而言是頗難接受的。他並不是站在護衛教會反對政府介入而遭迫害,相反的,他始終都未主張政教分離,他的信念是基督徒 應該全力參與現世的生活,盡力去改善這個世界。他從和平反戰運動者、神學院老師,轉變為地下組織工作者,介入相當多暴力陰謀,甚至成為一位雙面諜:一方面 在納粹的反間諜組織中工作、一方面為地下組織工作,這同時,還以牧師的身份作為掩護。至今仍有一大堆人在問:「一個和平主義者,一位牧師,竟然密謀殺人! 即使要殺的是希特勒,他完全沒有掙扎矛盾嗎?」是的,你大可這樣質疑他,就像法利賽人質疑耶穌的門徒不守安息日。他像處理其他事務一樣,冷靜有條理地做出 這樣的決定,並且知道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為了不牽連教會,先退出認信教會。他從未懷疑過使用暴力是罪,但是他堅持基督徒在一種情況下,可以因出於對鄰舍 的愛,而必須承受這個罪責。
他在未完成的《倫理學》中試著討論:「耶穌的追隨者也可能出於博愛而犯罪」。「因為對耶穌而言,重要的並非新的 倫理理想如何實現,也不是為了良善本身,祂所為的只是對人類真實的愛,因此祂可以走入人類罪惡團體裡……耶穌從自己無私的愛及祂的無罪中走出,而進入人類 的罪中,將其罪攬在自己身上……想要脫離罪責的人,是在脫離擔負罪愆者耶穌基督拯救的奧秘,他將無分於神的稱義。他重視個人的無辜甚於該為人類負的責任, 而看不到他正因此犯下無法拯救的罪。」
在那瘋狂的時代中,要做一個好基督徒,就必須犯罪。這是沉痛而不得已的選擇,絕非自狂自大的異端之說。往後在南非、拉丁美洲的政治反對運動、人權運 動中,都可見到有這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精神的教會人士,和反抗者互挺互助,活潑勇敢的信仰形態,衝擊腐朽老大的基督教世界。
潘霍華所寫的〈摩西之死〉(1944年7月寫於獄中)有這樣的句子:「
差遣我在死的面罩下做見證,
看我的百姓歡宴勝利。
我在你永恆中傾跌、沉落
但見我的百姓向前得自由」
這段詩句在這次重讀潘霍華生平故事時,一直迴響在我心中。
摩西領受十誡、以十誡教導人民,但他也曾在憤怒中打碎十誡。他望見迦南地,卻不得而入,這是上帝為他安排的人生。潘霍華在死前幾個月,做了自己死亡的預言。
這首詩繼續這樣寫:「
賞善罰惡的神哪!
祢深知我愛他們
我已為他們承受足夠的恥辱和罪孽,
我見救贖臨到,如今,我無需生存。
求祢握住我無力的手,讓枴杖落下,
信實的神為我預備安睡之處。」
涉入軍事政變陰謀及企圖暗殺希特勒的行動,潘霍華於1943年4月被捕,在獄中期間,地下組織再度行刺希特勒失敗,終於導致他及兩位姊夫、一位兄長被判死刑。納粹的秘密警察在知道已經戰敗、進行徹退逃亡之前,將他們處死。
死前,他知道他的百姓已進入自由之地。死亡,對他而言是「通往自由的四站」中最後一站:「
來啊!永遠自由路上最佳節期,
死會除去我們小信的靈
與滅亡的肉體中
沉重的鎖鍊與圍牆,
如今,我們將見到隱密的事。
自由啊!我們在律、行、苦的路站久久追尋你,
直到死亡之時我們才在上帝的臉中認識你。」
未進入迦南地的摩西躺在曠野,得到自由的人們有些人拿著十誡裁判他,有人將他的形象修改成他們要的樣子,但也有些人長久紀念他,並在認同他的精神下繼續走這自由之路。
推薦閱讀:
蕾娜特‧溫德(Dr.Rwnate Wind)著,陳惠雅譯,《力阻狂輪──潘霍華生命史》,雅歌出版社,2004。
王貞文、王昭文合編,《潘霍華的心靈世界》,雅歌出版社,1993。
潘霍華作品中譯本:
《追隨基督》、《獄中書簡》,基督教文藝出版社(香港)。
網路上的潘霍華資料:
http://www.ushmm.org/bonhoeffer/
http://www.dbonhoeffer.org/
http://en.wikipedia.org/wiki/Dietrich_Bonhoeffer
潘霍華的一首詩
底下錄了一首潘霍華的詩
認識潘霍華是從閱讀一本名叫「追隨基督」的書開始,書中主要的精神如下所述:
「廉價的恩典是蒙饒恕而不需要悔改,受洗而不需要遵守教會紀律,領聖餐而不需要懺罪,獲赦免而不需要個人的懺悔。廉價的恩典是不要付上作門徒的代價的恩典,是不需要背十架的恩典,是不要那道成肉身又永遠活著的基督耶穌的恩典。」 「昂貴的恩典是那藏在地裡的寶藏,為要得著它,人歡歡喜喜地去變賣他一切所有。是那至貴重的珍珠,為要得著它,商人願意賣他所有的財產。是基督尊嚴的王國,為著要進去,人願意挖出那叫他跌倒的眼睛。是基督的呼召,門徒馬上捨棄他的網來相隨。」 「它是昂貴的,因為它叫神付出了祂兒子的生命:『你們是用重價買來的』,而叫神付出那樣重價的,對我們不可能是廉賤的。在這一切之上,它是恩典,因為神沒有吝嗇祂兒子的生命,而為我們的緣故把祂交出來。昂貴的恩典就是神的道成肉身。」
當時,內心為這樣的文字而感到震驚,因為成為基督徒乃是基督耶穌為我付出極貴重之代價,我付出一生努力服事,都不足以償還萬分之一。但是,主所要的是我來跟遀祂。祂在那裡,跟隨祂的人也要在那裡。這是潘霍華這本「追隨基督」的書,藉著主耶穌之「登山寶訓」的解釋,來引導讀者思考「救恩的實踐」。
很多時候,我們認為德國的神學家非常理性。但潘霍華並非如此,他更説過:「當基督呼召一個人,祂是召他來為祂死。」
他自己就是這句話的實踐者,因為在39歲的英年就死於獄中,他是為反對納粹黨及希特勒的獨裁而入獄。因為希特勒把自己高舉超過基督,並且迫害反對者和猶太人,基於教會是基督的身體,具有先知的職份,要勇敢的反對任何形式的「敵基督」,甚至付上生命的代價。
潘霍華在獄中時的信件,被收集成冊,篇篇都是動人之佳作,中文翻譯本為基督教文藝社出版,可以在基督教書房或文字中心購買來閱讀,相信上帝必透過這些文字來引導我們同享主恩。
上面這首詩,應是他在年終歲末,迎接新的一年所作的詩。回想日子過得艱辛,卻有上帝的陪伴和同在,並且默默的加添我們心力,使我們度過各樣的磨難、驚嚇。雖然,看不見一絲希望與光明,但在黑暗中主如明星照耀並指引,帶領著受苦難折磨的人進入天父的慈懷中,得享永恆的平安。
讀讀這首詩,再觀看這個現實大環境,多少人心中有不少的苦,求助無援就走上絕路,有的甚至全家燒炭自殺。可是社會上的輿論,卻指摘多於憐憫,批評執政者無能,論斷當事人的不是,真是令人痛心!殊不知這樣的社會問題,是每一個成員都有責任,每個份子都當反省自己在這問題上是否盡了力?這不光是政府和當事者的問題。
基督徒更要站在信仰的觀點反省自己,我們有無好好與主同行—將上帝的愛分享出去,使人在無助的時候,感受「所有美善力量都默默圍繞」著,而突破人生的困境呢?
佛教大師只能教人家:多想兩分鐘;可是基督徒卻有上帝的憐憫在心中,讓人知道:「我們的上帝慈悲柔和,他使救贖的曙光照耀我們,又從高天光照一切生活在死亡陰影下的人,引導我們走上和平的道路。」(現代中文譯本路加福音1章78~79節)
最後以彌迦書6章8節:「世人哪,耶和華已指示你何為善。他向你所要的是甚麼呢?只要你行公義,好憐憫,存謙卑的心,與你的上帝同行。」來互勉,願每一天上帝都與我們同在!
所有美善力量-潘霍華
• 著作:潘霍華
• 翻譯:林鴻信
所有美善力量都默默圍繞, 奇妙地安慰保守每一天,
• 著作:潘霍華
• 翻譯:林鴻信
所有美善力量都默默圍繞, 奇妙地安慰保守每一天,
讓我與你們走過這些日子, 並與你們踏入新的一年。
儘管過去的年日都折磨心靈, 艱困時光重擔壓迫我們,
儘管過去的年日都折磨心靈, 艱困時光重擔壓迫我們,
主阿!拯救飽受驚嚇的心靈, 以那為我們預備的救恩。
若你給我們遞來沉重苦杯, 滿溢著憂愁痛苦的苦杯,
若你給我們遞來沉重苦杯, 滿溢著憂愁痛苦的苦杯,
主阿!從祢良善恩慈的聖手, 毫不顫抖心存感謝領受。
主阿!若你願意再賞賜我們, 世上歡樂以及陽光亮麗,
主阿!若你願意再賞賜我們, 世上歡樂以及陽光亮麗,
讓我們紀念過去美妙歲月, 把我們生命完全交託你。
今天請讓燭火溫暖地燃燒, 是你帶給黑暗中的我們,
今天請讓燭火溫暖地燃燒, 是你帶給黑暗中的我們,
或許這會引領我們再相聚, 明白你的光在黑夜照耀。
寂靜深深地圍繞我們展開, 讓我們聽見那豐富響聲,
寂靜深深地圍繞我們展開, 讓我們聽見那豐富響聲,
從週遭無形世界向外擴散, 凡你兒女盡都高聲歌頌。
所有美善力量都奇妙遮蓋, 不論如何都期盼那安慰,
所有美善力量都奇妙遮蓋, 不論如何都期盼那安慰,
在晚上早上每個新的一天, 上帝都將與我們同在。
認識潘霍華是從閱讀一本名叫「追隨基督」的書開始,書中主要的精神如下所述:
「廉價的恩典是蒙饒恕而不需要悔改,受洗而不需要遵守教會紀律,領聖餐而不需要懺罪,獲赦免而不需要個人的懺悔。廉價的恩典是不要付上作門徒的代價的恩典,是不需要背十架的恩典,是不要那道成肉身又永遠活著的基督耶穌的恩典。」 「昂貴的恩典是那藏在地裡的寶藏,為要得著它,人歡歡喜喜地去變賣他一切所有。是那至貴重的珍珠,為要得著它,商人願意賣他所有的財產。是基督尊嚴的王國,為著要進去,人願意挖出那叫他跌倒的眼睛。是基督的呼召,門徒馬上捨棄他的網來相隨。」 「它是昂貴的,因為它叫神付出了祂兒子的生命:『你們是用重價買來的』,而叫神付出那樣重價的,對我們不可能是廉賤的。在這一切之上,它是恩典,因為神沒有吝嗇祂兒子的生命,而為我們的緣故把祂交出來。昂貴的恩典就是神的道成肉身。」
當時,內心為這樣的文字而感到震驚,因為成為基督徒乃是基督耶穌為我付出極貴重之代價,我付出一生努力服事,都不足以償還萬分之一。但是,主所要的是我來跟遀祂。祂在那裡,跟隨祂的人也要在那裡。這是潘霍華這本「追隨基督」的書,藉著主耶穌之「登山寶訓」的解釋,來引導讀者思考「救恩的實踐」。
很多時候,我們認為德國的神學家非常理性。但潘霍華並非如此,他更説過:「當基督呼召一個人,祂是召他來為祂死。」
他自己就是這句話的實踐者,因為在39歲的英年就死於獄中,他是為反對納粹黨及希特勒的獨裁而入獄。因為希特勒把自己高舉超過基督,並且迫害反對者和猶太人,基於教會是基督的身體,具有先知的職份,要勇敢的反對任何形式的「敵基督」,甚至付上生命的代價。
潘霍華在獄中時的信件,被收集成冊,篇篇都是動人之佳作,中文翻譯本為基督教文藝社出版,可以在基督教書房或文字中心購買來閱讀,相信上帝必透過這些文字來引導我們同享主恩。
上面這首詩,應是他在年終歲末,迎接新的一年所作的詩。回想日子過得艱辛,卻有上帝的陪伴和同在,並且默默的加添我們心力,使我們度過各樣的磨難、驚嚇。雖然,看不見一絲希望與光明,但在黑暗中主如明星照耀並指引,帶領著受苦難折磨的人進入天父的慈懷中,得享永恆的平安。
讀讀這首詩,再觀看這個現實大環境,多少人心中有不少的苦,求助無援就走上絕路,有的甚至全家燒炭自殺。可是社會上的輿論,卻指摘多於憐憫,批評執政者無能,論斷當事人的不是,真是令人痛心!殊不知這樣的社會問題,是每一個成員都有責任,每個份子都當反省自己在這問題上是否盡了力?這不光是政府和當事者的問題。
基督徒更要站在信仰的觀點反省自己,我們有無好好與主同行—將上帝的愛分享出去,使人在無助的時候,感受「所有美善力量都默默圍繞」著,而突破人生的困境呢?
佛教大師只能教人家:多想兩分鐘;可是基督徒卻有上帝的憐憫在心中,讓人知道:「我們的上帝慈悲柔和,他使救贖的曙光照耀我們,又從高天光照一切生活在死亡陰影下的人,引導我們走上和平的道路。」(現代中文譯本路加福音1章78~79節)
最後以彌迦書6章8節:「世人哪,耶和華已指示你何為善。他向你所要的是甚麼呢?只要你行公義,好憐憫,存謙卑的心,與你的上帝同行。」來互勉,願每一天上帝都與我們同在!
讀潘霍華
潘霍華不像巴特、卜仁納、布特曼等神學家在生前即受到外界的注意。在他短暫的卅
九年生涯中,充滿了許多的憂患及迫害。三十歲時,潘氏失去了他的教職;卅四歲起
被禁止公開證道;卅五歲,文章不得出版問世;卅七歲被捕入獄,在獄中不得會見訪
客。最後,在一九四五年,四月九日,潘氏受絞刑處死。其實,這一連串的迫害沒有
令潘氏退縮害怕,反倒使他對真理更加執著堅定。死亡也不能淹沒他的聲音,如今人 們聆聽潘氏的聲音,試圖從他一留下來的著作裡認識耶穌基督。
貝特格﹙Eberhard Bethge﹚這位潘霍華的學生、朋友兼遺囑執行人,在他為潘氏所 寫的巨著《潘霍華:有異象及勇氣的人》﹙Dietrich Bonhoeffer: Man of Vision, Man of Courage﹚(註一)裡面,貝特格將潘氏一生分為三個階段:成為神學家、發 現神的話以及反抗希特勒。下面我們就用這三個階段來檢視潘霍華的著作。
《聖徒相通》的副題是「系統地檢視教會的社會學」,潘霍華在其中應用社會學的理 論,深入探討教會的社會結構。潘氏說:「基督以一個群體存在人世中」。他認為人 們可以真實地用人際關係來思考神的啟示,而啟示就存在人與人的團契相交裡面。所 以,啟示不再是形而上學所稱的上帝的哲學概念,乃是道成肉身的神在基督裡、在教 會中與人們真實的相遇。這就是「基督以一個群體﹙教會﹚存在人世中」
之後,潘霍華在西班牙巴塞隆納的德國人中間牧會一年,一九三一年他寫下《行動與 存有》﹙Act and Being﹚,並以此論文贏得大學教師資格》在這篇文章裡,潘氏試 圖說明基督徒如何用兩種對立的哲學觀來明白神的啟示。他嘗試連結近代神學裡兩個 對立的思想:一個是超越主義,強調「行動」;一個是本體論,強調「存有」。潘霍 華試圖在這兩個對立的思想裡來澄清,究竟我們應當用「行動」或「存有」來解釋神 的啟示。
這個問題彷彿就像康德的超越主義和海德格的本體論之間的衝突一般,衝突 裡包含了如何定位「神的存有」以及用理性來瞭解「神的存有」的行動兩者間的關 聯。神學上來說,這個問題包括:「啟示中神的存有」是什麼意義,人們如何明白其 意義,信心如何化成行動,啟示如何變成存有間的關係,人們是否只能用行動來獲得 啟示,抑或在啟示裡存在著一個「存有」等。
潘霍華以為要化解「行動」和存有」兩者間的衝突矛盾,唯有應用神的啟示顯在群體 中這個觀念,才能克服或偏向行動或偏向存有的片面解釋。他又指出神的啟示是一樁 社會事件,神的話唯有在群體中才能向人們啟示出來,而教會這個獨特的群體就是神 最終的啟示,基督以教會的形式存在人世中。
《基督中心》﹙Christ the Center﹚是一九三三年潘霍華在大學任教基督論的講義 集。因為基督明顯是潘氏生命與作品的中心,有人以此指控他單單高舉基督 ﹙Christomonism﹚。現有學者懷疑《基督中心》這個主體並不能代表這本講義集的 中心思想﹙註2﹚。也許《現今的基督》﹙The Present Christ﹚這個標題會更貼 切。潘是在書中表示,基督論的真正問題是:在世間耶穌是誰,人們可以在哪裡找到 耶穌,而不是如何能夠找到耶穌。潘氏並強調,基督的福音是經由教會這個群體得以 彰顯出來,福音先令教會感動,使其用信心承認基督,並且相信基督就是真理。他的 這些話彷彿暗示,教會並不明白現今的基督存在於教會中,也不明白基督蘊藏隱含在 證道、聖餐、團契中的社會及人文的結構特性。
潘霍華像路德、加爾文、巴特這些傳統神學家一般,瞭解神學必須合乎聖經並且以聖 經作為根基。當我們細讀潘氏的著作,就會發現其中包含許多的聖經註釋。不僅如 此,潘氏甚至單就聖經中的幾處經文詳加解註出版了幾本書。例如:一九三三年的 《創造與墮落》﹙Creation and Fall﹚,這也是他在大學授課的講義由學生記錄下 來,內容是對創世紀一至三章的註解。還有一九三八年的《試探》 ﹙Temptation﹚,這是潘氏當年對芬根瓦得校友演講所發表一系列的聖經研究,他 在演講裡,就聖經中的記錄來比較亞當所受的試探及基督所受的試探。
這兩本書都已精準、仔細的解經為基礎,讀者讀起來不但看到書中有神學,有些內容 又像講道,有些甚至像詩或散文。另外,潘霍華還出了一本關於舊約詩篇的書:《聖 經中的祈禱書》﹙The Prayer Book of the Bible﹚。潘氏在書裡說明,為何基督 徒可以用詩篇作祈禱文,是因為耶穌也這樣作。其實,詩篇就是耶穌教導門徒祈禱的 方式,因此詩篇是基督徒實用的祈禱書。從這些論點可以看出,潘氏像路德一樣,都 採基督論來解釋舊約。可惜的是以上三本書至今尚未譯成中文。
《追隨基督》一開始就指出重價的恩典與廉價的恩典迥然不同。「廉價的恩典將恩典 視為一種教義、一種原則、一種制度。他只宣講罪得赦免為一般的真理,上帝的愛這 被視為基督徒對上帝的『概念』」。然而,「重價的恩典是必須再三尋找的福音。是 必須祈求的禮物,是必須手扣的門。」重價的恩典就是必須道成肉身的耶穌基督,唯 有重價的恩典能叫人得著基督的生命,反之,廉價的恩典卻攔阻人親近耶穌基督。潘 霍華對這兩種恩典的說明以成為基督徒靈性的經典之作。
教義系統包括抽象的基督論以及廉價的恩典。這只是對恩典與赦罪的一般宗教知識, 它使「作門徒的事成為多餘。 .. 基本上是與跟隨基督的整個觀念相違背的。 .. 沒 有永活基督的基督教,必然會成為失掉門徒職分的基督教;而失去門徒職分的基督 教,必然是沒有基督的基督教。」
貝特格稱讚《追隨基督》,認為這本書是「芬根瓦得的榮譽徽章」﹙badge of distinction﹚﹙註3﹚。潘霍華在芬根瓦得神學院期間,得以在日常生活中實際操 練登山寶訓。潘氏並未在登山寶訓當作教會生活或基督徒個人的理想模式,它乃是把 登山寶訓當作神對門徒的命令。它認為,門徒必須遵守這位死而復活的主所發的崇高 命令,每個神學院的學生都必須修習這門課程。潘氏的呼籲對末日將臨前的教會不啻 是暮鼓晨鐘。
潘霍華相信神學教育應當衍生出基督徒團契。《團契生活》流露出潘氏以他自己在神 學院及弟兄之家真實的團契經驗來思考基督徒團契的本質。當時在芬根瓦得的團契生 活包括有組織的每日祈禱、默想、相互扶持、共同的神學訓練、認罪、棄絕神職人員 的特權、回應教會的緊急召喚等。潘霍華並沒有在書裡描寫一種理想國的模式,只是 把一群基督徒在芬根瓦得真實、和諧的團契生活記錄下來,不果在書上並沒有任何主 觀、情緒化的著墨。《追隨基督》與《團契生活》指出紀律與祈禱的重要,有了這兩 樣,基督徒才不致走偏了,變成狂熱的宗教積極份子而充滿了奮興主義的情操。
後來潘霍華在信中曾經表示《追隨基督》書裡可能隱藏一些「危險」,但他人然選擇 「恪守」其中的教訓。關於《團契生活》這本書,讀者在閱讀時,應當留意潘氏在前 言中所說的話,他說這本書「不應該被視為對團契生活這個議題最終的探討」。換言 之,該議題尚有廣大的討論空間。
這兩本書都是潘霍華在極困難的情況中寫下的作品,文字間流露出零散不連貫且私人 味十足。書中的神學思想因為在極惡劣的環境壓迫,反倒益加發人深省。
基督教倫理學的基礎就是神的本體—在耶穌基督裡所啟示的,其中心課題是愛,然 而沒有人認識愛,除非我們明白神在耶穌基督裡的自我啟示,愛就是神向人的啟示。 我們所有關於愛的認知與原則都集中在耶穌基督裡。而耶穌基督的確在人的歷史中以 血肉之軀出現過。潘霍華說:「凡看過耶穌基督的人就看見了神與世界在一體中顯 現。從此她不會只見神而不見世界,也不會只見世界而不見神。耶穌基督是神又是 人,祂在神與世界中間,成為歷史的中心,讓人與神和好。」﹙註4﹚《倫理學》一 書的目的是要幫助人分享基督的生命,並在人群中將之活出來。
《獄中書簡》一書流傳甚廣,深受讀者喜愛。卡耳.巴特亦曾說:「《獄中書簡》是 一根特別的刺。」在獄中,艱困的環境迫使潘氏思考一些神學的基本問題:什麼是基 督教?在今日,對我們來說基督是誰?在這個非宗教的世界,基督如何能變成其中的 主宰?這些書簡流露出一個牧者的心腸,潘霍華不但深愛他的同胞,也勇敢地在納粹 政權之前公開地為真理做見證。
在《獄中書簡》一書裡,有關基督乃是在一個「及齡的世界」﹙world come of age﹚這個主題相當凸顯。潘霍華說在及齡世界裡宗教已死。不復存在了。自十三世 紀起,人們越發不將神當作「工作的前題」﹙working hypothesis﹚,反而越發使 用自己的能力來回答人生重要的課題。無論在神學、藝術、政治、倫理等問題上, 「神」變成多餘不必要的東西。潘霍華以為甚至在宗教問題上,人們也不再向神求 助。這一點,的確是基督徒在行福音時必須面對、深思的事實,當然也成了格外需要 努力突破的課題。
潘霍華逝世已經五十年了,透過其作品,他依然向世界說話。不論我們是否同意,當 我們讀潘氏作品時要謹慎,不要主觀地去作褒貶,不要將潘霍華的殉道過於神話,也 不要過於延伸他的神學,要精準地讀出潘霍華的原意。
註釋:
貝特格﹙Eberhard Bethge﹚這位潘霍華的學生、朋友兼遺囑執行人,在他為潘氏所 寫的巨著《潘霍華:有異象及勇氣的人》﹙Dietrich Bonhoeffer: Man of Vision, Man of Courage﹚(註一)裡面,貝特格將潘氏一生分為三個階段:成為神學家、發 現神的話以及反抗希特勒。下面我們就用這三個階段來檢視潘霍華的著作。
第一階段:成為神學家
潘霍華在他廿一歲時完成了博士論文《聖徒相通》﹙The Communion of Saints﹚。 這篇論文寫作簡潔、富有深度但不易閱讀。卡爾.巴特曾稱讚潘氏這篇論文為一項 「神學上的奇蹟」。《聖徒相通》的副題是「系統地檢視教會的社會學」,潘霍華在其中應用社會學的理 論,深入探討教會的社會結構。潘氏說:「基督以一個群體存在人世中」。他認為人 們可以真實地用人際關係來思考神的啟示,而啟示就存在人與人的團契相交裡面。所 以,啟示不再是形而上學所稱的上帝的哲學概念,乃是道成肉身的神在基督裡、在教 會中與人們真實的相遇。這就是「基督以一個群體﹙教會﹚存在人世中」
之後,潘霍華在西班牙巴塞隆納的德國人中間牧會一年,一九三一年他寫下《行動與 存有》﹙Act and Being﹚,並以此論文贏得大學教師資格》在這篇文章裡,潘氏試 圖說明基督徒如何用兩種對立的哲學觀來明白神的啟示。他嘗試連結近代神學裡兩個 對立的思想:一個是超越主義,強調「行動」;一個是本體論,強調「存有」。潘霍 華試圖在這兩個對立的思想裡來澄清,究竟我們應當用「行動」或「存有」來解釋神 的啟示。
這個問題彷彿就像康德的超越主義和海德格的本體論之間的衝突一般,衝突 裡包含了如何定位「神的存有」以及用理性來瞭解「神的存有」的行動兩者間的關 聯。神學上來說,這個問題包括:「啟示中神的存有」是什麼意義,人們如何明白其 意義,信心如何化成行動,啟示如何變成存有間的關係,人們是否只能用行動來獲得 啟示,抑或在啟示裡存在著一個「存有」等。
潘霍華以為要化解「行動」和存有」兩者間的衝突矛盾,唯有應用神的啟示顯在群體 中這個觀念,才能克服或偏向行動或偏向存有的片面解釋。他又指出神的啟示是一樁 社會事件,神的話唯有在群體中才能向人們啟示出來,而教會這個獨特的群體就是神 最終的啟示,基督以教會的形式存在人世中。
《基督中心》﹙Christ the Center﹚是一九三三年潘霍華在大學任教基督論的講義 集。因為基督明顯是潘氏生命與作品的中心,有人以此指控他單單高舉基督 ﹙Christomonism﹚。現有學者懷疑《基督中心》這個主體並不能代表這本講義集的 中心思想﹙註2﹚。也許《現今的基督》﹙The Present Christ﹚這個標題會更貼 切。潘是在書中表示,基督論的真正問題是:在世間耶穌是誰,人們可以在哪裡找到 耶穌,而不是如何能夠找到耶穌。潘氏並強調,基督的福音是經由教會這個群體得以 彰顯出來,福音先令教會感動,使其用信心承認基督,並且相信基督就是真理。他的 這些話彷彿暗示,教會並不明白現今的基督存在於教會中,也不明白基督蘊藏隱含在 證道、聖餐、團契中的社會及人文的結構特性。
潘霍華像路德、加爾文、巴特這些傳統神學家一般,瞭解神學必須合乎聖經並且以聖 經作為根基。當我們細讀潘氏的著作,就會發現其中包含許多的聖經註釋。不僅如 此,潘氏甚至單就聖經中的幾處經文詳加解註出版了幾本書。例如:一九三三年的 《創造與墮落》﹙Creation and Fall﹚,這也是他在大學授課的講義由學生記錄下 來,內容是對創世紀一至三章的註解。還有一九三八年的《試探》 ﹙Temptation﹚,這是潘氏當年對芬根瓦得校友演講所發表一系列的聖經研究,他 在演講裡,就聖經中的記錄來比較亞當所受的試探及基督所受的試探。
這兩本書都已精準、仔細的解經為基礎,讀者讀起來不但看到書中有神學,有些內容 又像講道,有些甚至像詩或散文。另外,潘霍華還出了一本關於舊約詩篇的書:《聖 經中的祈禱書》﹙The Prayer Book of the Bible﹚。潘氏在書裡說明,為何基督 徒可以用詩篇作祈禱文,是因為耶穌也這樣作。其實,詩篇就是耶穌教導門徒祈禱的 方式,因此詩篇是基督徒實用的祈禱書。從這些論點可以看出,潘氏像路德一樣,都 採基督論來解釋舊約。可惜的是以上三本書至今尚未譯成中文。
第二階段:發現神的話
潘霍華作品的第二階段或許是中文讀者最熟悉的一段。這時的兩本書《追隨基督》 ﹙The Cost of Discipleship﹚及《團契生活》﹙Life Together﹚都有中譯本, 寫作這兩本書時,潘氏在芬根瓦得的認信教會神學院﹙Confessing Church Seminary﹚任教。《追隨基督》一開始就指出重價的恩典與廉價的恩典迥然不同。「廉價的恩典將恩典 視為一種教義、一種原則、一種制度。他只宣講罪得赦免為一般的真理,上帝的愛這 被視為基督徒對上帝的『概念』」。然而,「重價的恩典是必須再三尋找的福音。是 必須祈求的禮物,是必須手扣的門。」重價的恩典就是必須道成肉身的耶穌基督,唯 有重價的恩典能叫人得著基督的生命,反之,廉價的恩典卻攔阻人親近耶穌基督。潘 霍華對這兩種恩典的說明以成為基督徒靈性的經典之作。
教義系統包括抽象的基督論以及廉價的恩典。這只是對恩典與赦罪的一般宗教知識, 它使「作門徒的事成為多餘。 .. 基本上是與跟隨基督的整個觀念相違背的。 .. 沒 有永活基督的基督教,必然會成為失掉門徒職分的基督教;而失去門徒職分的基督 教,必然是沒有基督的基督教。」
貝特格稱讚《追隨基督》,認為這本書是「芬根瓦得的榮譽徽章」﹙badge of distinction﹚﹙註3﹚。潘霍華在芬根瓦得神學院期間,得以在日常生活中實際操 練登山寶訓。潘氏並未在登山寶訓當作教會生活或基督徒個人的理想模式,它乃是把 登山寶訓當作神對門徒的命令。它認為,門徒必須遵守這位死而復活的主所發的崇高 命令,每個神學院的學生都必須修習這門課程。潘氏的呼籲對末日將臨前的教會不啻 是暮鼓晨鐘。
潘霍華相信神學教育應當衍生出基督徒團契。《團契生活》流露出潘氏以他自己在神 學院及弟兄之家真實的團契經驗來思考基督徒團契的本質。當時在芬根瓦得的團契生 活包括有組織的每日祈禱、默想、相互扶持、共同的神學訓練、認罪、棄絕神職人員 的特權、回應教會的緊急召喚等。潘霍華並沒有在書裡描寫一種理想國的模式,只是 把一群基督徒在芬根瓦得真實、和諧的團契生活記錄下來,不果在書上並沒有任何主 觀、情緒化的著墨。《追隨基督》與《團契生活》指出紀律與祈禱的重要,有了這兩 樣,基督徒才不致走偏了,變成狂熱的宗教積極份子而充滿了奮興主義的情操。
後來潘霍華在信中曾經表示《追隨基督》書裡可能隱藏一些「危險」,但他人然選擇 「恪守」其中的教訓。關於《團契生活》這本書,讀者在閱讀時,應當留意潘氏在前 言中所說的話,他說這本書「不應該被視為對團契生活這個議題最終的探討」。換言 之,該議題尚有廣大的討論空間。
第三階段:反抗希特勒
在潘霍華過逝後,貝特格將其作品重新整理出板。在潘氏的第三個階段裡,包括了一 九四九年的《倫理學》及一九五一年《獄中書簡》。《倫理學》裡收納了潘氏的四篇 草稿。《獄中書簡》則是書如其名,收集了潘氏在獄中向朋友親屬發出的信件。這兩本書都是潘霍華在極困難的情況中寫下的作品,文字間流露出零散不連貫且私人 味十足。書中的神學思想因為在極惡劣的環境壓迫,反倒益加發人深省。
基督教倫理學的基礎就是神的本體—在耶穌基督裡所啟示的,其中心課題是愛,然 而沒有人認識愛,除非我們明白神在耶穌基督裡的自我啟示,愛就是神向人的啟示。 我們所有關於愛的認知與原則都集中在耶穌基督裡。而耶穌基督的確在人的歷史中以 血肉之軀出現過。潘霍華說:「凡看過耶穌基督的人就看見了神與世界在一體中顯 現。從此她不會只見神而不見世界,也不會只見世界而不見神。耶穌基督是神又是 人,祂在神與世界中間,成為歷史的中心,讓人與神和好。」﹙註4﹚《倫理學》一 書的目的是要幫助人分享基督的生命,並在人群中將之活出來。
《獄中書簡》一書流傳甚廣,深受讀者喜愛。卡耳.巴特亦曾說:「《獄中書簡》是 一根特別的刺。」在獄中,艱困的環境迫使潘氏思考一些神學的基本問題:什麼是基 督教?在今日,對我們來說基督是誰?在這個非宗教的世界,基督如何能變成其中的 主宰?這些書簡流露出一個牧者的心腸,潘霍華不但深愛他的同胞,也勇敢地在納粹 政權之前公開地為真理做見證。
在《獄中書簡》一書裡,有關基督乃是在一個「及齡的世界」﹙world come of age﹚這個主題相當凸顯。潘霍華說在及齡世界裡宗教已死。不復存在了。自十三世 紀起,人們越發不將神當作「工作的前題」﹙working hypothesis﹚,反而越發使 用自己的能力來回答人生重要的課題。無論在神學、藝術、政治、倫理等問題上, 「神」變成多餘不必要的東西。潘霍華以為甚至在宗教問題上,人們也不再向神求 助。這一點,的確是基督徒在行福音時必須面對、深思的事實,當然也成了格外需要 努力突破的課題。
結論
一九八六年、為紀念潘霍華八十歲冥誕,德國的出版商計畫出版一套十六本潘霍華全 集《the Dietrich BonHoeffer Werke》,迄今已有十一本上市》這套全新、完整, 附註解的版本,解決了早期潘霍華作品在版本上的疑問。現在,國際潘霍華學會已取 得德國出版社的同意,日後將出版全套的英文版。這套作品為現在與將來的潘霍華研 究奠下堅實的基礎。潘霍華逝世已經五十年了,透過其作品,他依然向世界說話。不論我們是否同意,當 我們讀潘氏作品時要謹慎,不要主觀地去作褒貶,不要將潘霍華的殉道過於神話,也 不要過於延伸他的神學,要精準地讀出潘霍華的原意。
註釋:
- 貝特格著《潘霍華:有異象,有勇氣的人》英文版於一九七○年由哈潑出版社出 版》全書共八六七頁,內容包括潘霍華的作品與其一生,及當時的政局、社會等。
- John D. Godsey著「讀英文版的潘霍華:幾個難題」,收集在Peter Vorkink, Ⅱ 所編的《潘霍華在及齡的世界裡》一九六八年由Fortress出版社出版》參考一一 八頁。
- 貝特格著《潘霍華:有異象,有勇氣的人》,第四六九頁。
- 潘霍華著《倫理學》,由貝特格編輯,一九六八年Macmillan出版社出版,參考第 七○頁。
2018年1月14日 星期日
開啟終末,更新萬物,期盼新天新地
莫特曼以基督的死和復活所開啟的終末盼望是以上帝的應許為基礎,使這盼望展現上帝的信實,也啟動上帝對終末應許的保證和實現的開端,不單拯救個體,也更新萬物或世界,使人與自己、人與群體、人與世代、及人與自然有復和合一的關係。這樣的合一關係在上帝的應許及來臨之下,從終末走向現在,也使歷史在終末向未來開放,開創“新”的可能性和令人驚喜的新創造。不過,這個“新”並非是與今世無關的生命,而是必死的生命變成不一樣了,也並非另一個世界,而是現今世界的拯救,直到主再來所帶來的新天新地。這表示終末無法脫離歷史和時間,但卻轉化歷史和時間,使終末不吞噬歷史和時間,也不讓歷史和時間吞噬終末。
莫特曼的終末論包括萬物的各層面,使信仰不被侷限在私人領域,而是擴大到生活的每一個層面,及世界的萬物,恢復上帝是萬物之主當有的位置,也恢復創造界各種關係的秩序。
終末事件的內容和影響:復和合一的盼望
i. 身體和靈魂的合一:莫特曼指出身體和靈魂是平等的,沒有誰是較優越的。這是因為身體是生命的外在表現,所以生命表現需要身體和靈魂一起配合。當人死後,死亡使身體消失並造成靈魂也不再活動。這表示靈魂不能脫離身體而獨立自主。因此,人死後就進入基督的時間,在死亡狀態中好像與生前有基督的同在一樣。安息主懷就是在基督的時間裡安息。換句話說,靈魂需要等待死人復活的時刻,以至於死亡最終被吞滅,使身體和靈魂再次共同表現生命。具體地說,這樣的復活生命表現不是一種的甦醒(revivification),或是回到今世原本會死的生命,如拉撒路或睚魯的女兒般,也不是靈魂的不朽或靈魂的輪迴,而是本質改變的新生命,是不會死的新生命。這表示這樣的復活是一種的轉變(transition),就是從睡到醒來,從死亡到生命,從羞辱到尊榮,從暴力到榮耀,從會朽壞到不朽壞,從被死亡奴役到新創造自由的轉變。而這一切都藉著賜生命的聖靈成就。因此,基督的復活就不是拯救人的靈魂而已,而是拯救整個體。所賜予的永生也不是靈魂的不死,而是新身體的新生命。
由於有復活的盼望,不單是消除對死的恐懼,也消除對生的恐懼,因為生與死在肉體復活的盼望中和諧地放在一起。所以,肉體復活就無需無奈接受死亡,或對死的恐懼。莫特曼說:我能完全地活,完全地愛和完全地死,因為我確信我將會完全地復活。因有復活的盼望而愛所有的受造物,因萬物無一喪失,因為上帝將使萬物變成新的。
ii. 在時間中位格的合一:莫特曼認為人是全部時間點都是人,而不是只在一個時間點才是人。所以,胚胎也是人,因為每一個暫時成形的人在上帝眼中都是神聖的,都有身為人類的權利。因此,我們不該把胚胎當成是人的物質,而任意對待她。
iii. 人與群體的合一:自我孤立帶來暴力,而暴力帶來痛苦和死亡。因此,每一個合一的身體和靈魂的人都需要依靠群體,並生活在一起。所以,復活不單拯救人,也是群體地生活在一起。這樣的生活要排除比較、競爭、自我,而要以愛彼此分享,以致因資源有限的觀念所產生的傷害可以除去。換句話說,這樣的合一需要群體裡的人的更新。
iv. 人類世代契約的合一:每個世代都有一個責任契約的傳遞,如需要照顧老人或小孩。所以,自我的人類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而把下一代的資源用盡,而沒有考慮公平的分配,而毀壞未來世代的生命。因此,復活生命的盼望挑戰和拒絕個體從群體中自我孤立,也拒絕從世代契約中自我孤立起來。
v. 人類文明與自然界的合一:由於人有自然的部份,因此人不是控制自然,而是需要對自然有政治的控制和道德的責任。人類的自我孤立使人與自然為敵。所以,人需要與自然和諧相處,以致人的自我孤立可以被醫治。另外,人類對自然也有責任。雖然如此,人類無法拯救自然,自然也無法拯救人類,只有上帝能拯救兩者。因此,自然不是人類的物質而已,或稱為他們的神明,而是弟兄姐妹的關係。若沒有與這世界團契就是沒有與基督團契。
此外,從基督復活的角度看自然,自然有新創造的期待和盼望。這新創造的盼望結束了死亡,因為所有生物都在受苦中期望活著。而帶來新生命和盼望的復活基督就是在暴力中被釘死的,祂經歷了所有人所受的暴力的痛苦。因此,基督的復活結束了死亡的歷史,也結束了在自然中的死亡,並結束了暴力的架構,帶來了和平。因為基督不單是為罪人死,也帶來整個創造界的和平。若基督復活只侷限在人類的範疇,那這樣的基督論就還沒有和自然世界和好,世界也被人暴力傷害。因此,基督為整個創造物而死,使每一個創造物都有價值和生存的尊嚴。所以,基督的復活不單成為人類新創造的律法,也成為動物、植物、石頭及所有宇宙生命系統的新創造律法。由於復活是超越而完全的愛。因此,在愛裡的生命將起來及被改變。意思是對宇宙萬物都需要以愛相待。
歷史和時間:被終末轉化的新創造
由於歷史無法掌握所有的真實,因此,把基督的復活當成是上帝終末的歷史性作為是不夠的。這表示基督的復活也必須被當成是世界新創造的第一項行動。所以,基督復活就不單只是歷史事件,也是宇宙性事件。此外,基督的死和復活也不是帶來一個完全的斷層或全然的新開始,而是一種過渡、一種轉變、一種變化。換句話說,信仰不能脫離歷史,要不然就變成只是個體的終末歷史而已,使信仰變成只是主觀而無法證明的經歷。雖然基督的復活沒有歷史事件的類比,但卻是基督自我的實存,也是新創造。在基督裡的人就在此時此地是新的創造。這表示基督的復活使未來新創造的光彩流入現在的舊世界,讓在現在受苦的人有盼望過新的生活。不單如此,由於對將來臨到的事物的期待,不會是一成不變的,因此需要抵制以類比來運作的史學性理解。因為類比將使所有歷史事件變得不重要,或是取消了事件本身獨有的特質,摧毀了歷史所具備的歷史性,因為一切都是一樣的。
此外,莫特曼指出歷史也不能這樣繼續延續下去而吞噬掉每一個終末,或是允許永遠是現在的永恆而終結每一個歷史。因此,終末論就不是指時間的未來,也不是無時間的永恆,而是上帝的來臨(advent)和其到來。“將來臨”(advent)是表示“未來朝向現在來到”,而“將成為”(future)是事件序列的向未來延伸。這表示上帝的來臨是從終末走向現在,而不是在時間裡向前延伸。因此,中斷(interruption)就不屬於終末,因為中斷只是在時間上一時的打擾,事件過後一切恢復原狀。相反的,終末事件卻是中斷時間的連接,是根本的更新變換(conversion)。這樣的變換有新的生命,改變了時間和時間的經歷,因為它使未來在時間的中間出現,使歷史呈現許多可能性。意思是這樣的“新” 是歷史方面在終末向未來開放, 也是未來朝向現在來到。換句話說,單單的中斷只帶來打擾,但終末的更新變換則創造新的生命。此外,這樣的“新”也不是先知對“新”的看法,即新創造取代舊世界或是恢復與更新舊面貌,因為終末的“新”是驚奇的事,是沒有被預期會發生的事,也因為這樣的“新”改變人的生命。所以,基督的復活就不是世界及其歷史中的一種可能性,而是世界、實存、及歷史嶄新的可能性,也是嶄新的新創造。因此,基督復活就不是世界史中的一個可能的過程,而是世界史捲入終末的過程。這表示“新”是必需的,那才能使來臨中的上帝及來臨的時間的經歷被揭露及被辨認出來。 但這樣的“新”有跳脫創造論的框架嗎?
雖然上帝所帶來的盼望和作為必定超過我們的想像,也必定帶來驚喜,但災難、被提、千禧年、最後的審判都不是終末盼望的主要內涵。而是未來基督的國度如何成為今世的盼望,怎樣可以在歷史上參與投入未來的盼望。因此,我們就不必預測終末千禧年的發生日期,也不應把千禧年當做歷史,而是把它當做終末的盼望,因為終末是全新的。至於世界的災禍等等這些末日的危機,莫特曼卻指出通過這些末日的威脅,我們能走向萬物更新的盼望,盼望新天新地,盼望主再來所帶來的新天新地。換句話說,將來的開放性不是永恆的,而是有盡頭的,因為不是針對一個虛有的將來,而是根據上帝的應許所盼望的新天新地。
不僅如此,雖然上帝的來臨帶來永生和永恆,但終末不是永恆,因此終末無法進入時間,或留在時間之外。所以,終末的意思就是改變時間的超越性。換句話說,藉著上帝榮耀的來臨,未來時間就結束,永恆時間就開始。若沒有時間的改變,終末就無法想像。因此,終末就藉著死人復活和沒有死亡的將臨世界使時間的改變出現。這樣的改變,使新人(new human)的來臨或更新變換成為可能。
若超越的未來是時間的源頭,它就不毀滅時間,就如永恆毀滅時間一樣,也不掉進所有時間性存有的暫時裡,而是打開歷史的時間,使歷史的時間被未來決定,並帶來許多的可能性。不過,未來終末論(futurist eschatology)就沒有這樣的可能性,因為它的未來是靜態的未來,並且它也不是屬於終末類別。另外,永恆現在終末論也不是屬於終末類別,因為它棄絕時間。因此,只有來臨中的上帝及來臨的時間觀念是屬於終末的類別。
簡單的說,終末無法脫離歷史和時間,但卻轉化歷史和時間,使終末不吞噬歷史和時間,也不讓歷史和時間吞噬終末。按照上帝的應許,使上帝的來臨從終末走向現在,也使歷史在終末向未來開放,開創“新”的可能性和令人驚喜的新創造,直到主再來所帶來的新天新地。
上帝的國:個體與世界的更新
上帝國和上帝掌權的應許和盼望是終末論的核心。上帝的掌權是在應許、信實和實現中的掌權。它有兩個要素,即對上帝歷史性掌權的回憶和信任,以及對祂的普世性掌權的期盼。在以色列的歷史獨立被瓦解後,拉比神學對上帝掌權的期待便透過對律法之義的順服上,天啟末日論的神學則透過對世界史的臆測,將上帝掌權的期盼未來化,而祂的來臨則被派定於世界史的進程中,但這無法理解上帝掌權的應許。因此,上帝的國被耶穌被釘十字架和復活顯現重新行塑。雖然被遮掩,但也同時被具體呈現出來,而且是新的創造。若上帝的國以所謂嶄新的創造行動為開端,那麼復和者終究是創造者,因此終末的復和展望所指的必定是整個受造的復和,並且必然擴展涉及萬事萬物的終末論。因此,上帝的國是復活和嶄新的創造,並以應許和盼望的形式臨在此地。這應許和盼望所針對的是萬事萬物的將來境域。這表示上帝的國尚未來到,萬事萬物也尚未得到應得的義、生命與和平。
如此一來,上帝的國所涵括的就不只是人被拯救,當中也包括萬物被更新。這其實就是宇宙終末論。在全新的創造裡,雖然我們仍然在事件下經歷歷史,但卻是在新的時間下的歷史。意思是這並非是沒有時間的永恆,而是時間的更新。換句話說,終末轉化改變了時間,[20] 也超越時間,而不受限於時間。這表示終末不是可以預期的時間下的未來,或是一切在規劃當中直到走完歷史,而是一個超越時間的架構。這樣的架構不是如巴特所說上帝隨時可以介入而導致焦點集中在現在,因為這忽略水平面的歷史發展,並缺乏對歷史的關切,也不在意歷史未來的發展。另外,若終末論被看成是歷史發展的終結、目的、或目標,那天啟就沒有給歷史帶來任何意義。因此,宇宙的終末不是時間與空間的消除,而是好似時間和空間的充分實現,與上帝相互居住,經歷上帝永遠的同在。
雖然宇宙終末論不是時間與空間的消除,但也不是按照歷史前後發生順序推到最後,而是從一個盼望出發。這個宇宙性的盼望,從人類歷史層面看,基督從死裡復活意味著所有死人的全面性復活已經開始;從自然的角度看,上帝使基督復活意味著違反上帝的摧毀性力量將從整個創造中被除去:死亡被毀滅,在新創造中就不再有死亡。 換句話說,這盼望的基礎在於被釘十字架的基督已經復活了,並期盼在滅亡後的全新開始。這個開始從上帝國的角度來看,不只是舊生命的結束,同時也是所盼望的新生命的開始。因此,新天新地才是終末的盼望,因為上帝要將一切都更新,而且對象是上帝所創造的一切,不只是人而已,人與世界都將要被更新。
上帝的應許:終末盼望的基礎
基督的復活是上帝的應許,終末的盼望也是基於上帝的應許。上帝在舊約的應許,在新約中生效和釋放,而成為新的,也開啟了終末的盼望。這應許在福音中找到它的終末將來,但律法卻在福音中找到它的終結。所以,福音中的“新”不是“完全的新”,因為福音所展示應許的新,是藉著對抗舊的,對抗身處律法、罪惡及死亡脈絡底下的人性而得到貫徹,使舊的成為舊。不過,福音也展示福音終末的新,就是闡明之前所宣揚的上帝的應許。因此,律法和福音的歷史是針對過去的神學問題,但應許和福音的歷史所針對的是將來的終末問題。若福音不涉及之前所應許的,便失去本身與終末將來的聯繫,可能淪為諾斯底主義的啟示言說。可是,若信仰不涉及福音中的應許,便失去驅動信仰的盼望力量,而淪為輕信。這表示對從前所寫的聖經,要注意裡面的應許、開放的、尚未了結的及指向將來的內容,因為福音不單使人導向終末拯救的將來,也因為其前提是從前的應許。因此,福音不單陳述基督的將來,也陳述從前所應許的內容的將來(羅1:2)。
話雖如此,開始和結束不是一樣的,因為舊事尚未過去,一切還沒有變成新的。因此,我們必須向將來期盼某些新的事物。若這期盼只是“基督的將來”,那這期盼就不是被期盼為某個新的人或其他人的將來。這是因為耶穌是基督的信仰,並不是盼望的結束,而是盼望中的確據。雖然信仰基督是首要的,但盼望在此信仰中具有優先性。
簡單的說,終末的盼望需要上帝應許的支撐。同時,舊約也不是在新約實現,而是生效,並且成為新的,是繼續有效的。不然,若舊約實現了,那應許也就停止了,沒有功效了。就如實現了夢想,那夢想也就停止了。同樣的,若救恩已經完成並實現了,那基督就不需要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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