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四五年春天﹐慕安得烈和哥哥同時獲得馬裡夏學院的文學碩士學位﹐為著日後在南非的荷蘭長老宗教會工作﹐必須重溫幼學荷語﹐為此兄弟倆又負笈荷蘭接受神學課程﹐開始了他的青年時期。
從蘇格蘭熱烈的屬靈空氣﹐轉入荷蘭冷酷死沉的儀文內﹐對於慕氏兄弟的確是種信仰上的考驗﹐其時從德國傳來的理性主義正在這裡蔓延。佔據講臺的牧師﹐雖然形式上傳講改革宗的加爾文神學﹐但事實上並不使用福音教義。平信徒生活弱不堪言﹐多數人只勉強維持淡如水的主日禮拜而已﹐重生只是個過時的名詞﹐聖靈似乎被時代之靈取而代之。這兩位青年在這樣的氣氛中受栽培﹐哪裡談得上去影響他們那一代的福音信仰﹗
還是老父有先見之明﹐預先修書警告他們過一種儆醒祈禱的生活。而從瑞士迸射來的屬靈火花﹐正點著了荷蘭的一部份基督徒﹐他們創設"毋忘真道會"以"促進為奮興之靈感召而獻身"﹐熱烈歡迎慕氏兄弟加入。這些被同學們譏之為"狂熱虔誠的傢夥"一反時尚﹐不喝酒﹑不抽煙﹐在聚會研究討論後﹐只供應簡單的麵包﹑飲料﹐而化費許多時間向社區傳福音﹑探訪窮人﹐每月聚會二次﹐為宣教禱告﹐並開始用荷文出版自己的十六頁宣教月刊。慕氏兄弟和百年前另一對兄弟--約翰‧查理﹑約翰‧衛斯理兄弟之間﹐有著驚人的相似﹕他們擁有同樣的熾烈熱誠﹐將教義與生活連在一起﹐活出表裡一致的基督徒人生。
慕氏兄弟利用假期漫遊萊茵河谷﹐邂逅布魯海特牧師﹐頭一次見識到鬼附並靠信心醫治等神跡所帶來的大奮興。對於上帝大能的堅信日益堅固。慕氏在荷蘭的準備對他日後的服事至關重要﹐他寬廣的神學觀和廣泛的社會接觸﹐與秉性嚴肅的兄長朝夕相處……凡此種種﹐在在都塑造了他成熟的判斷和慎思的氣質。在此間他曾寫道"我豐滿地經歷了上帝善待一切尋求他的人。……相信那位在我裡面動了善工的﹐必完成他所開始的工。"
1848年5月9日﹐恰逢安得烈二十歲生辰。教會破例為這對年輕的兄弟按立聖職。在回南非老家的告別聚會上﹐兄弟倆享受了主內肢體深厚的親密團契。返鄉的第一個禮拜日﹐青年牧師安得烈過人的熱誠和激情﹐讓整個會場不由迸流出熱淚。這位為上帝所有的人﹐仍然是十年前離鄉遠遊蘇格蘭的那名十歲男童嗎﹖大家深深相信﹕他註定要為上帝去影響那世代。
安得烈的第一個工場是廣達五萬方哩的荒涼所在﹐散居了一萬五千"粗人"之稱的蠻悍荷蘭拓荒者。在這片粗野不文的牧原上﹐慕氏"思想和語言的優美"完全派不上用場﹐他真實地感受到﹕"他引導瞎子行不認識的道﹐我不得不單純地投靠我所事奉的主﹐因為只有上帝才能教我講道。他對主的熱愛﹑對會友屬靈生命的強烈關心﹐常常令他捫心自問﹕"我只要一看見我的會友﹐就立刻失去平安……想起他們對我的資訊猶如充耳不聞﹐我就不由顫抖……我只有逃到我所事奉的主面前﹐祈求重新更完全地降服在他的工作上……哦﹗但願明年的我﹐會更象一個靈魂的牧者。"他自己的感覺是這樣﹐但是旁人描寫他是"一個熱心的青年傳道﹐處境艱難﹐卻能謹慎行事﹐十分稱職。"他盡力工作﹐在那個時期﹐他事奉的特徵﹐乃是熱戀靈魂﹐懇切萬分﹐人們從各方麵團集來聽這位奇妙的青年傳道﹐許多人因他的資訊得救。他講道時聚精凝神於傳講上帝的話﹐甚至擊落聖經﹐推倒臨時講臺都無所感覺。
五萬方哩教區的牧責好像還不夠向他的精力挑戰﹐安得烈的宣教良心﹐被那些漂流在另一片遙遠北方的七千移民激動得寢食難安。他就決意利用每年假期渡河探望牧養﹐在雨季人煙稀少的泥濘小道上策馬十至十四小時﹐在六個分散的牧場舉行四十次聚會﹐出發未久他就受寒﹐終至病體不支倒下六周﹐骨瘦如柴﹐乃至醫生診斷說﹕"我怕你永遠不能再講道﹐只能安心在沙發上度你餘生。"然而上帝卻有更大的工作要他去作。
年近三十青年牧師安得烈以其過人的才華﹑熱誠和強烈的目標感﹐贏得廣傳的聲譽﹐他一再被邀到新的講臺﹐起初他曾婉謝﹐直至1860年﹐他得著引導遷往一個極需屬靈帶領的渥斯特城鎮。在這裡﹐上帝已興起一群為復興代禱的信徒﹐其中還有數年如一日跋涉小徑上山頂俯瞰全城的代禱人﹐安得烈對復興的負擔馬上感應﹐安得烈忙著向眾教會呼籲﹐並參加各種聚會﹐以講道來激發人們的響應﹐會眾們把新的託付帶回家中﹐同時安靜等候慈愛的上帝駕臨他的民中﹐賜予活潑的恩惠澆灌﹐無論男女老少﹐父母或兒童﹐不分人種﹐湧來參加祈求復興的禱告會。以下是當時一位目擊者所作的一則報導﹕一個星期日晚間﹐小廳裡聚集了六十名左右的年輕人﹐大家首先是唱詩和查經﹐然後﹐我帶領禱告﹐按照習慣﹐接著由三四個人唱詩禱告。忽然﹐一名年約十五歲﹑在附近農場作工的黑人女孩從後排站起來問是否可以唱詩並懇切禱告﹐這時我們聽見仿彿一陣遙遠的響聲臨近會場﹐一瞬間全廳好像震動起來﹐會眾禱聲如潮﹐我自己也被無法描述的感覺控制著﹐事情過了四十三年後的今天﹐這個無法忘懷的景象猶在眼前﹐激動著我的靈魂……
荷蘭教會多年來以其安靜和不訴諸感情的敬拜方式而知名﹐慕氏一直祈求復興﹐甚至想憑著自己的熱烈講道予以突破。但當慕氏第一次身臨自己教會這雷霆萬鈞的巨變時﹐他差不多把這突來的變故當作"混亂"現象來制止。但此後的每晚禱告會常常爆滿﹐乃至一再遷址到更大的廳裡﹐有時聚會繼續至淩晨三時還有人願意留下。慕安得烈終因聖靈親自的充滿而改變了他的服事﹐許多人的生活也因此永久改變。
由於"聖靈和能力"的服事。安得烈的講道帶著無法觸摸的超自然特質﹐復興產生了許多年輕的重生者﹐如何做才不至失去與基督的聯合﹖慕氏立刻成了他們奔走天路最喜愛的伴侶。教導他們的生活在基督裡日新月異。
1862年南非荷蘭改革宗總會為著向慕氏表示敬意﹐三十四歲的他被選為主席﹐其時的"自由主義"運動及系列的民事法庭糾紛使這位牧人蒙受莫大的壓力。1864年﹐安得烈又受聘為開普敦一間教會的牧師﹐這教會會眾非常龐大﹐經常會友約五千人﹐他的另外兩位牧師同工年事已高﹐為著培養更豐盛的靈性﹐慕氏獻身於川流不息的工作中﹐其沉重和無休無止﹐使得他幾乎心力交瘁。但他的服事卻深得人心﹐1865年秋﹐因著他對年輕人屬靈和智慧上福祉的負擔﹐又擔任了基督教青年會第一任主席﹐以後他一再連任﹐凡此種種﹐使慕氏作工成果豐饒﹑聲譽日隆。在此期間﹐慕氏的勤奮還體現在更深入的從事文字工作﹐以期更大滿足當時廣泛階層的靈性需要。在某些人眼中﹐他好像身體孱弱得不能持久﹐然而﹐他卻憑著堅強且經得起折騰的精神﹐不但加深了自己的靈程﹐也影響了廣大的人群。儘管他的工作極為辛勞﹐但他對會眾講道的滿足感﹐隨著歲月的飛逝證明為有益。安得烈青春正盛﹐上帝的旨意還要他將四十五年餘生奉獻在威靈頓。
1871年四十三歲的安得烈來到群山環繞﹐青蔥花木間的小鎮威靈頓﹐寬敞的牧師住宅訪客不斷﹐面對這群單純樸實的鄉人﹐安得烈就從日常生活中擷取例證﹐在講道﹑教導和著作中闡釋屬靈真理(《真葡萄樹》一書就是其例)﹐只要關係到整個社區之進步﹐無論是否與教會有關﹐安得烈都積極參與﹐主日學﹑老年與青年夜校﹐禁酒運動……
由於安得烈不時要外出領會﹐他就訓練會友組成代禱的"後援團"﹐為上帝的國度徵募禱告夥伴。安得烈的一系列靈修小冊子中﹐禱告的服事一直是其重要主題之一。他所傳講的﹐正是自己身體力行的。1883年﹐安得烈創設查經禱告聯會﹐鼓勵會友每天的靈修生活﹐聯會開始規模不大﹐但短期內迅速增加到二萬名會友﹐以至慕氏擔任每日靈修刊物《靈泉》主編達四十餘年之久。禱告的榮光照亮了安得烈的一切工作﹗上帝的恩惠深入威靈頓千萬人的心中。
在威靈頓服事的初期﹐安得烈家人口增增減減﹐慕氏以傷痛之心承受小兒小女之死﹐這一變故呼召他更迫切地獻身國內青少年和兒童﹐開展了基督徒教育的異象事奉﹕通過教會雜誌﹐他向世上基督徒父母發出有力的呼籲﹕將兒女分別為聖獻給上帝﹐在多樣的職業上服事主﹐1873年6月25日﹐以訓練女子從事教育的何果諾神學院正式成立﹐上帝賜給他充足的時間﹐去完成上帝在他一生服事中所定的每一件呼召﹐1877年他旅行美國如願參觀了神學院並許多的應邀講道﹐還徵召了十二名女教師。在一段休養生息的歸鄉之旅後﹐安得烈立刻投入日益增長的教會﹑何果諾神學院新開辦的訓練所﹑新教師的分發﹑總會事務等透不過氣來的繁複工作中。但他確信自己手之所作的是天父的事﹐自有天父幫助他去完成。
在這段時期裡﹐其他各國正受大復興的激勵。慕迪和桑基橫渡大西洋的福音之旅所興起的屬靈波濤滾滾而來﹐襲擊著南非海岸﹐身為荷蘭改革宗的領袖和最受尊敬的教師﹐在為復興進行的一系列聚會中負有重任﹐四處佈道旅行。"耶和華果然為我們行了大事。""上帝的江河裡滿是水啦﹗"以致於這位烈火般的傳道者從1879年起﹐整整失聲近二年﹐終於不得不遵醫囑少講話﹐甚至只能耳語。他不免對上帝的旨意充滿疑問﹐上帝何以容許這麼一位忠心的僕人離開講道崗位呢﹖他不過才五十一歲呀﹗全能的上帝沒有叫安得烈走冤枉路﹐他很自然地轉向慇懃寫作。"我的寫作進行得蠻順利……寫作會對我們成長的緩慢感到驚異。"同時﹐失音也讓安得烈經歷依靠對上帝的信心得醫治的大能。上帝有時用疾病把我們生命中他所不贊成的東西完全去除﹐這未必是明確的罪﹐他們或許是缺少完全的成聖﹐堅持自己的意念﹐在作主工時過於依賴自己的力量﹐與上帝同行時失去了起初的愛心和溫柔﹐或者不肯謙卑下來……當主達到這目標﹐疾病本身就消失了。在他以後的年日裡甚至88歲高齡﹐負荷頻繁沉重的嗓子一直維持那麼清晰﹑年輕﹑美妙而銳利﹐許多人不由為之驚訝不已。他的長女觀察入微地描述父親的改變﹕"經過那段'沉默時間'以後﹐父親與上帝極其親近﹐致使他清晰看出完全順服﹑抱持單純信心的生命意義。而在一切人際關係上顯示出永恆不變的溫柔和慈愛﹐塑成了他生命的特色。……他越發湧出奇妙﹑莊嚴和美好的謙恭美德﹐這是他萬萬做作不出﹐而唯有內在的聖靈工作才能導致的。凡是接近他的人﹐幾乎都能立刻感覺出來。"在這些日子和以後的歲月裡﹐疾病﹑傷害等變故使他進入更深的禱告生活。以致同時也產生出許多有關禱告的不凡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