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羅馬教會為什麼於1980年, 尊稱他為「生態守護聖徒」? 他關心生態?是個鳥類學家? 飼養、醫治並野放受傷害的動物抑或他是推動保育與珍愛自然的環保人士? 還是他有什麼自然奧妙之能,吸引生物與之為侶,聽從他的命令?
謎樣的聖徒
我們很容易用現代的眼光來看這位謎樣的聖徒, 而忽略了他中古十三世紀的社會背景; 他的一些理想與生活態度, 的確是與部份現代環保及生態保育觀念相吻合, 但法蘭西斯關愛生物, 並非因為牠們是瀕危物種 或是因為動物權運動所致; 法蘭西斯過著「貧窮」乞討的生活, 也不是因為要推動什麼「清貧」與「簡樸」的生活, 當時雖然中產階級逐漸興起,但一般社會並不富裕, 也不像現代社會的奢華享受、浪費物資。他的想法是動態的、複雜的; 他有特殊獨到的原創性,但也受到環境及傳統的影響; 他有異於常人的經驗 (如與上帝奧秘的溝通、馴服野狼、對群鳥佈道、居於荒野、克苦己身等), 但也有平凡的一面。 他並非刻意塑造自己,卻自然流露出令當時及後世著迷的特性。
在他留下的少數文件中, 從未提及「自然」, 只有「天」、「地」、「世界」及「上帝的創造」等與自然相關的字眼; 他更不可能知道「生態」此一現代字彙,但他的生活例證, 卻活出了適切的人與人、人與物的關係。 為生態做了最佳詮釋; 部分出於天性、部分來自靈感, 而最主要是受到聖經,尤其是詩篇的影響,因而塑造了法蘭西斯內心中的自然世界。
荒野寄居者
「通向羅馬教廷的路,早就不乏宗教重建或改革者的腳蹤, 法蘭西斯只是步著眾多前人的後塵前去。為了福音而貧窮、依照早期使徒的模式生活、 不再貪戀世俗財利鞟鞟 眾多教宗們早就聽過了。」有位研究法蘭西斯的作者如此評論,他的觀點其實大體無誤; 但另一位作者卻指出,此一評論完全不適用於法蘭西斯對自然的特殊態度。
甚至在他離家修道投身社會之前,法蘭西斯就經常退隱到曠野, 有時藏身石穴中,有時在地洞裡; 這些早期經驗,定然對他的靈命有長遠的影響。 到他完全改變勵行苦修後, 就更經常與同伴寄居野外、樹叢、岩洞,甚至空的墓穴,都成為他們祈禱與棲身之所。
法蘭西斯曾以耶穌的話教導他的弟兄 「天上的飛鳥有窩,地上的狐狸有洞,但人子卻沒有枕頭的地方。」 寄居曠野,不擁有房地產,生活一無所有,但卻一無所缺,正是效法耶穌的表現。 一位聖徒曾說︰「由岩洞到天庭,要比由皇宮到天庭快多了。」
視萬物如手足、親人
由於經常棲身郊野,有機會浸淫於優美的自然中, 與週遭的生物相親近, 就更增添他對動物及上帝一切創造的關愛, 法蘭西斯曾釋放被獵人捕捉的兔子; 也曾加入群鳥,一起歌頌造物的主宰; 有一次,到了野地,由於一大群鳥飛來迎接, 有的落在他肩頭,有的臨空飛舞,他就決定留在該地棲息靜修。由於法蘭西斯與「大地」如此親近, 這也難怪他會稱之為母親與姊妹了; 在他的「太陽頌」(中, 稱火為弟兄、水為姊妹, 這也是由於他及同伴們,經常在野外露宿,藉火照明取暖,飲用溪水解渴,所生發出的切身體驗。 生活在現代都巿中的我們,用電、用水、睡眠休息, 沒有一樣需要直接與自然接觸,實在很難體會法蘭西斯與自然,親如母親、兄弟與姊妹的關係!
以自然為師
中古世紀的人們,常以自然當做第二本聖經, 視上帝所造之物為「Book of Nature」,這是受到聖經羅馬書一章20節所影響。法蘭西斯也經常用生物及自然來教導眾人, 例如一群鳴唱不停的燕子, 聽了他的吩咐,安靜下來,聆聽他的教導, 因此法蘭西斯以此告訴人們,當學習順服,靜聽上帝的話語。
他曾對追隨者說︰ 「上帝藉著祂的愛子,創造了人,又將創造者的靈,放入我們裡面。 但是我們卻沒有像其他受造物一樣,尊崇和服事祂。」 法蘭西斯也以一隻貪心的知更鳥、一群匆忙聚斂的螞蟻, 來警戒人們不要貪心,也不要為將來憂慮,要存心順服並仰望上天。
重建和諧的奧秘
法蘭西斯由於與自然生物有很多接觸,對牠們產生了深刻的情感, 看到有人對動物不友善,就深以為苦。 他喜歡與動物為友,和他們說話,但卻不願飼養「寵物」。有一次在船上,漁夫送了他一條魚,他稱魚為「弟兄」, 隨後將之放回水中,魚卻在船側伴游, 直到得了法蘭西斯允准,才離船而去。 另一次,法蘭西斯在拉維那的山上靜修,住在一樹叢內, 有一隻鷹也住在那兒,他們比鄰而居、互不干擾。 那隻鷹像鬧鐘一樣,適切地提醒他不同的時辰,使得法蘭西斯可以依當時教會之習慣, 在不同時刻,或祈禱、或頌經、或休息、或起身。 當法蘭西斯病了或倦了,這隻鳥會刻意晚些報時,使他得以多休息。
鳥如何得知他的心意? 傳記的作者並沒有告訴我們, 筆者以為即使到廿世紀末, 有不少研究單位在探討動物的感情與意識, 如猩猩、狗、海豚為何會救人?也仍無解答。 這似乎是一項創造的奧秘, 但信心單純的法蘭西斯,卻參透並體會驗證了這奧秘。 在法蘭西斯的眼中,人與動物(甚至萬物), 是互相依存的,應當相互尊重與關愛。
在法蘭西斯的傳記中,有很多關於他與鳥的故事, 現在不少天主教教堂的庭院中, 有法蘭西斯與鳥和狼的塑像, 他是鳥類學家、生物學家? 也許是,也許不是。 但他卻比許多專家更能告訴我們, 現代人要如何重建人與自然生物間和諧的關係, 這是因為他溫柔、虛己、不佔有且樂於成為貧窮。
神聖的合一
曾有學者說︰「他將人自獨裁式統治萬物的架構中釋放出來, 在萬物中建立了民主(democracy)。」 如此描述,實在是太「現代化」了, 法蘭西斯那裡是個「議會」中的議員? 在他人眼中,人是上帝的使者, 人有上帝的「形像」,人仍然受託「管理」萬物。他曾讓鳥歌唱,也曾令群鳥安靜; 他馴服過野狼,也奇蹟式的自岩石中取出水來。 有一則軼事訴說他在波提溫克拉一座他早年修復的教堂中, 有一隻蟋蟀常在附近鳴唱, 有一次,蟋蟀跳到他手上, 他就邀牠和自己,一起高聲讚美造物的主宰。 以後,蟋蟀就經常在法蘭西斯走近時,跳到他掌上, 與他同聲吟唱。 後來,他對同伴說︰ 「蟋蟀姊帶給我們許多喜樂,我們應讓牠走了,否則我們就太沈浸於外物了。」 蟋蟀也遵從地離去。
前面曾提過,法蘭西斯感謝火提供的服務, 他在「太陽頌」中尊稱火為兄弟, 更稱許火是多麼雄俊(handsome)、讚嘆它喜樂(happy) 及強而有力的性格。 後來,在一個特殊的情況下,法蘭西斯必須踏過火焰, 他就以騎士般的尊重,請求火焰說︰ 「請你以騎士般(chivalrous)的仁慈對我, 過去我一直因造物主的恩,特別敬愛你, 請你此刻以溫柔的氣息待我。」 果真,他得以行走在火中,卻沒有受到它氣焰的傷害。
在這我們看到透過萬能的主宰,建立在法蘭西斯與火兄弟間, 如騎士般互相尊重的關係。 雖然人與火不是站在同一位階上,但藉著造物者的權能, 二者就合一溝通了。 聖經以弗所書一章10節所記的「在基督裡同歸於一」, 在法蘭西斯身上,和他對待生物及非生物的態度與關係上,我們得見部分的印證。
法蘭西斯不是建立萬物平等的「民主」人士。 只因他身上湧流出如孩童般的天真, 對動物及一切受造物,產生了關愛之心, 也就因此藉著造物之主, 建立了人與萬物之間和諧共存的關係,這樣的關係與特質,正是現代人所缺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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