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全城都轟動起來。人潮只朝一個方向湧去:聖保羅大教堂。1377年二月十九日,倫敦主教要在那裏訊問威克里夫!雖沒說是宗教法庭。很少人不知道威克里夫博士。他是牛津大學裏最有名的學者。更重要的是他替老百姓講話,反對羅馬天主教的專制、腐敗,那正是人民想說的話。
威克里夫來了。他的器貌很平常,配不上他的名聲;穿著一襲黑色長衣,腰間束條帶子。望著面前那巍峨的大教堂,似乎更顯得眇小,並有些畏怯的樣子。人們見過
那些主教的威嚴,這區區牛津教授算得甚麼,那會是他們的對手?只要用一根指頭,就可以輕易的把他壓碎。那些宗教權威也這樣想,只少他們但願如此。
威克里夫不是一個人來。伴著他的,有牛津大學的四位博士。接著,還有一位穿著不同的人物,那是叫人聞名生畏全國的公安總長潑奚 (Henry Percy);同行的還有英王的次子蘭凱斯特公爵約翰幹特 (John of Gaunt)。
預定聽訊的大堂裏,早已經擠滿了人。潑奚舉著他代表權威的銀頭手杖,搪開人群,走在前面。一列戴著高帽子的宗教要人,已經坐在位上,由倫敦主教寇特耐(William Courtenay)主持。他對著威克里夫說:“如果我早知道你有這些技巧,我將不會要你到這裏來。
幹特剛進們,聽到寇特耐含忿的歡迎辭,冷肅的說:“他要保留他的技巧,由不得你說不!”臉上帶著微笑。
威克里夫顯然很緊張,面色有些蒼白,用力的拄著手杖。
潑奚看到了,說:“威克里夫,請坐!你有許多話必須回答,在這個舒服的位子坐下來休息。”
寇特耐受不了,吼說:“他必須站著,受審訊的人按理不可以坐下。”
幹特不肯失去這挫折寇特耐主教的機會,說:“潑奚爵士的建議有理;至於你,養成如此傲慢驕狂,我不僅要教訓你,還要挫折全英國教職人員的驕傲!”
全體群眾齊聲歡呼,遠處的人更擁擠向堂內,亂作一團。幹特仍不算完,繼續說:“你不必指望你的父母救你,他們有夠多麻煩,自身難保!”
寇特耐說,他不是靠地上的父蔭庇,信心在天上的父。幹特越加惱火說:“我不耐煩聽這主教的胡言,我要揪著他的頭髮,把他從這裏拖出去!”
群眾狂呼聲音震耳,強行擠進堂內看熱鬧,審訊無法進行下去。久經戰陣的幹特,挽著威克里夫的手臂,從另外的出口離開會場,潑奚和四位博士後隨。鬧劇收場。
群眾還不曾發覺他們已經離去。威克里夫立刻成了全國的英雄。他至少暫時不必擔心迫害,遠離狂熱的群眾,回到牛津,在那裏安靜的繼續寫作。
那個出身農家子的學者,為何惹下這樣的麻煩?
威克里夫 (John Wycliffe, c.1330-1384) 生在約克郡,天資聰穎,但家庭不富裕;父親見他體弱,不適於務農,送他從鄰近的教會牧師學習拉丁文。1345年,十五歲時,他因為家貧,要靠獎學金入學就讀;又因為沒有馬,要徒步二百哩,進入牛津大學的貝理奧學院(Balliol College)就讀。
牛津大學是英國最早的大學,開始於十三世紀初,創立之時沒有校舍,要租借房舍及教堂上課。十四世紀初,規模漸具,到威克里夫的時候,有神學、法學、醫學等科目,仿照巴黎大學制度,但更嚴謹,更有名。
少年威克里夫勤奮向學。布萊華定(Thomas Bradwardine)是他的數學教授,卻在神學方面給他很大啟發,特別是上帝的預定和恩典,給他立下好的基礎。
約在1350年,因為黑死病在英國流行,蔓延到牛津,導致很多人死亡,大學停課。威克里夫未離開牛津,忙於救助病患,安慰死亡臨到的家庭。他看到羅馬天主教的教牧人員,只顧自己,人民對教會失去信仰,卻不認識真的基督教的悲慘情況。到1353年,瘟疫過去,學校才復課。1355年,他獲得學士學位。1360年,威克里夫完成了碩士,並受按立為斐令罕教會(Fillingham, Lincolnshire)牧師。為了要繼續在牛津研讀,不能到遙遠的地方,他聘任助理執行牧師職務,自己留在牛津的女王學院院士,教導並任住校監督。
1372年,威克里夫獲授神學博士學位。他有良好的品德,是愛國,愛教會的人;本來就同情貧苦的人民大眾,厭惡教職人員的腐敗奢侈。多年的研讀,使他對聖經認識更深,確定聖經是唯一的真理引導,羅馬教廷是真理的敵人。
1374年,威克里夫獲得英王任命為盧特沃 (Lutterworth) 教會牧職。那是林肯郡一個富庶的教會,薪俸豐厚。不久,英王愛德華三世 (Edward III) 派威克里夫為七人使團之一,到布盧治 (Bruges),與教皇代表討論英國和教廷間的問題。使團由班格 (Bangor) 的主教領首;其次,牛津學者威克里夫。隨後,蘭凱斯特公爵幹特也到達協助。
在一次休會期間,他和代表們同坐在一張橡木長桌旁,幹特也走來參加。他站起來說:“威克里夫博士,或許我們該找時間在英國會面。不必看來希奇,我認得你,尊名在英國已經是無人不知。”
坐了不久,幹特站起來說:“我倒不是急於同那些主教們晤面,但我們總得相助作出改革,你同意吧!”這涵意深長的話,是衝著威克里夫說的。那時,大家都站起來了,他向其餘的人點點頭,然後走去。
這次使團的經驗,使他對羅馬教廷的腐敗,有更進一步深的認識。回到英國後,他對羅馬口誅筆伐,在公開演講和寫的小冊中,稱教皇為“敵基督者”,稱擁護羅馬 的教職人員“該撒的教牧”。他勇敢直言,指出教會應有的改革,以聖經,道德和常理,斥責教廷的黑暗和錯誤。這在當時是沒有人說過,也沒有人敢說的。
他更說:“教皇必須在使徒和王的職分選擇其一:如果他想要作王,他就不能宣稱自己是使徒;如果他作使徒,他就不能要金子。”他說,教廷已經擁有英國三分之 一的產業,還要貪婪苛求,向英國的貧苦大眾勒索大量的金子和十一奉獻,如果他貧窮,我們可以濟助,但沒有義務奉獻。因此,他認為英國應該在教職人員的任用 權和經濟上獨立。這正是教廷和英王政府爭議的所在。
他的觀點,同馬丁路德和宗教改革的領袖們相似,是以後的清教徒信仰的部分來源,但他比時代早了許多年。他的主張得到許多人的同情,受政府和國會延請為宗教法律事務的顧問,卻也惹起主持教政者的痛恨,導致要對他進行審訊,封閉他的口和筆。
威克里夫近年的著作,引起教廷的忿怒;偏有個本尼狄克會的修道士伊思屯 (Adam Easton),對威克里夫積怨,在火上加油。這導致1377年二月聖保羅大教堂的審訊;只是沒有進行成功,威克里夫仍然在牛津的女王學院,繼續他的寫 作。可以想像得到,教皇的勢力,總不肯罷休。
1377年五月二十二日,教皇貴格利十一世 (Gregory XI)
發出三道諭旨:一致總管英國教政的坎特伯里大主教,要他會同倫敦主教查明威克里夫的信仰,如果確與天主教的教訓抵觸,則必須繩之以法,並阻止其異端散播;
一致牛津大學校長,叫他不可作懶惰的農夫,任由稗子在田間滋生;一致英王愛德華三世,要他監督認真執行。諭旨於十一月才到達英國。
1377年六月一日,久病的英王愛德華三世崩逝。他的長子早亡,由長孫理察二世 (Richard II) 繼位,因為年幼,由王叔幹特及王太后昭恩 (Joan of Kent) 共同攝政。在那情況下,政府當然沒有興趣去處理信仰上的問題。而牛津大學的校長,艾倫.鄧務慈 (Alan Tonworth) 是威克里夫的老朋友,處理辦法是要他多在女王學院,自我約制。只有主教們積極要對付威克里夫。
1378年一月,威克里夫收到一封信,是英國教會的首長坎特伯里大主教蘇保利 (Simon Sudbury) 寫的,用慣用的富麗辭藻,寫在羊皮上,約他去聖保羅大教堂見面。威克利夫拿著信去見校長唐務慈。他的老朋友讀了信,面色沈鬱的說:“他們要你再去聖保羅, 必定沒有好事;恐怕是要鼓動群眾,捉住你不放。…如果你在牛津事情好辦得多,蘭凱斯特公爵在附近,那些主教們無能害你。”
威克里夫說:“真難以相信,教會的人竟要使用暴力。艾倫,我知道。但這次我可以推辭不去,但無法長久抵擋教皇的勢力。”
果然,三月裏,主教團的召請來了。這次是要他去南倫敦的藍巴茨 (Lambeth) 大主教公邸。威克里夫只手中拿著杖,另外一隻手拿著一束紙,是他寫的答辯。群眾仿佛要看被圍獵的熱鬧,擁擠得庭前全無空處。他費好大的力,才擠進小教堂。
當主教們往外面望的時候,發現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蘭凱斯特公爵親信理察.克利浮 (Richard Clifford) 爵士,大踏步走到台前,宣告說:“我有一封信,上面有王太后親自的封記。”
蘇保利請他立即宣讀。理察清理下喉嚨,著力的讀道:
“致在蘭巴茨的眾主教,並一切有耳可聽的人:我奉英王理察所賦予的權力,諭示今天不得對威克里夫博士牧師進行審判或作任何判決。”
然後,他高高舉起那文件,交給主教,轉身大步走去。威克里夫又一次安然自由離去。但上次在聖保羅,是乘亂從旁門出去,這次,他更像是凱旋。他昂然面對大主教說:“蘇保利總主教,由於今天我沒有機會說話,我願意向你和眾主教表明自己所信的。這是我的書面辯訴,我以所寫的自豪,你同任何人可以隨意閱讀。”
說完,把手中的那束紙,交給蘇保利,轉身自去。望著那穿著簡素長袍的背影,蘇保利氣憤難平。幾天後,他同別的主教交換意見,都有同感:必須對付威克里夫,止息那有毒的利筆。但一時不知如何著手。
1378年三月,教皇貴格利十一世逝世。威克里夫所受迫害鬆緩,暫時再得安息。那年,他連續發表了論聖經真理,論教會,論贖罪券等,加以他對於預定論的認識,使他知道人得救惟獨靠賴恩典,不在於教會,更不是由於善功或聖禮。這結論使 他對聖餐中羅馬教的“化質說”提出質疑:這一百多年前興起的傳統,在聖經中找不到根據。他認為“主耶穌在設立聖餐時,說:這是我的身體和血(林前一 一:23-27),顯然是象徵的說法,並不是說有甚神奇的變化,成為身體,因為那時祂的身體就在那裏。”所以他拒絕接受,斥為教職人員的迷信把戲。約在 1380年,他在牛津對這問題如此宣講教導,並寫出來傳播。
牛津大學起了騷動,議論紛紜。這新的學說,不像過去威克里夫的言論,提出所應改革的事實,是他們能夠看得見的,不肯接受的人,也只能暗地裏不滿;這關於聖
禮的意見,只是教條,是對於聖經的解釋,不是實際上道德的問題。 那時,他的老朋友鄧務慈已經辭去大學校長。接任校長的薄頓 (William Berton) 雖然也是威克里夫的舊識,卻已經許久沒有來往,不是他的支持者。薄頓秘密遴選了十二人,組成委員會,審查威克里夫的信仰,其中七人反對,五人贊成;結果斷 定他的理論錯誤,不得在校內傳播,並停止他的教授職務。
威克里夫雖然不怕反對,而且預期會遭受反對,但想不到是來自大學當局,更想不到如此嚴厲。他寫信向政府和國會申訴。但他以為要幾個月的時間,才會有所反應。
牛津那小市鎮,從未曾看見過這樣的聲勢。攝政蘭凱斯特
公爵幹特,竟然會忽然臨到。許多穿著鮮麗的武士,騎著駿馬,十多面彩色的旗幟招展,最後飄揚著繡有爵徽的旌旗。先鋒開路,前扈後擁行來。有許多人去訪謁攝
政公爵,但公爵親臨訪問的事,卻是難得一見。是誰能承受公爵的臨訪?
公爵沒有去校長公邸。從牛津大街,轉女王街,公爵下了馬,邁步進入女王學院大門。威克里夫對幹特公爵的突然來訪,而且來得如此快,像別人一樣的意外。公爵進到室內,落坐後就說:“威克里夫博士,我讀到你向王的申訴,也讀了校長和委員會對你的處分。”
威克里夫插口說:“他們作出決定的時候,我不在場,沒有得為自己的立場申辯。”
幹特擺手說:“現在,你可以,對我辯訴。”
威克里夫說,化質說是百年前開始的傳統,並不是聖經的原義,是基督對祂在十架上受死代贖的象徵說法。幹特聽下去,臉越來越脹得通紅,似是盡力約制;最後,用拳擊著桌面說:“那是奧秘的事,只有神知道,你怎敢擅自以為能知道這神聖的事!”
威克里夫試試圖再次說明,仍是徒然。最後,在分別前二人約定:威克里夫可以仍然在屋子裏寫作,但要嚴守校方的規定,不能講課,不得把他的意見傳播;用英文寫作時,不能夠使用“餅和酒的本質”這句話,用拉丁文與學者討論時可以。二人就這樣分手。
幹特公爵是講實際的人。對於威克里夫所反對羅馬天主教的腐敗,道德和行為上的問題,他都同意。從國家利益著想,天主教把持教產,剝奪英國財富,視英國如臣 民,他更反對。不過,對於“化質說”這樣的神學問題,太玄奧了,還近於理性和異端,並不關乎愛國和政治上的利益,也不具體實際,他既不能領會,也就缺乏興趣了。
威克里夫知道,自己在牛津來日無多。1381年,他已經發現左手有時候會麻痹,不大靈活。在那年裏,他決定是離開他所愛的牛津,在那裏三十六年之後,到林肯郡盧特沃教會。早在1380年
左右,他就看出天主教的錯誤,在於其違背聖經;而且他們限制信徒不得自己讀經,以至很多教會沒有聖經。他認為根本的辦法,需要翻譯本國文字的聖經,使信徒
能夠普遍誦讀,明白真理。真理可以使人自由,脫離羅馬教的迷信桎梏。基督教的真理,越普遍的被人知道越好。因此,聖經不能僅限於拉丁文,應該譯成大眾化的
方言。…如果基督的恩典,使祂的聖言臨到外邦人,豈能從基督教的英國奪去祂的話?如果你說譯經就是異端,也就等於把基督貶為異端。
他在牛津開始這項工作。雖然沒有教會的支持,牛津的同事尼哥拉.赫爾浮 (Nicholas Hereford),與他志同道合。他們從耶柔米的武加大拉丁譯本,翻譯成英文。威克里夫因為不擅希伯來文,翻譯新約,到1381年已經完成;赫爾浮翻譯 舊約,再由威克里夫審察修訂。當他離開以後,因為主教們對他銜之入骨,牛津所有涉嫌的舊友們,也為了“威克里夫異端思想”被整肅。赫爾浮天真的遠去羅馬申訴,成了自投羅網,被監禁在那裏。
威克里夫本人,反倒像是在暴風圈外,安然無事。病弱近於日薄西山,在教會講道,也繼續寫作翻譯。在他的牧師住宅中,有他兩位忠誠的助理,一位是樸瑋 (John Purvey),是傑出的學者,接續赫爾浮未竟之工,由朝至暮,焚膏繼晷的翻譯舊約,可能於1382年底完成。此外,他還把全部譯本修訂成為較易於了解的英文,也把威克里夫的拉丁文寫作譯成英文。
威克里夫的外體雖然衰殘,但他不失望,老人的鬥志依然堅強。真理的光在盧特沃仍然明亮。他不屈服的寫道:「你想,你是和誰鬥爭?是和一個已經在墳墓門口的老人過不去?不,是在和真理作對。真理比你更為堅強,必然要勝過你。」
那時,因為活字印刷還未發明,聖經和他的著作,需在樸
瑋督導下,請人手逐字抄寫在鞣製的牛皮上,牧師的住宅,仿佛是小型書坊,不僅
緩慢,費用也極為浩大。那裏來的這許多費用?有的人不能不猜想,還是由幹特及王太后昭恩,暗地裏庇護支持。後來,樸瑋自己翻譯的英文全部聖經,於1395 年問世,流行了一百多年,直到有廷岱勒 (William Tyndall)的譯本出版。
威克里夫注重講道。他先選讀經文,加以詳細解釋;後半則是講到如何實用踐行。他以上帝的話為首要,最反對人站出來在前面。他寫道:“這不是別的,只是人的驕傲;各人都求自己的榮耀,各人都講自己,不是基督。”
1382年十一月,有一天,威克里夫倒在盧特沃教會的聖馬利亞堂裏,給他另一位忠心的助理浩恩 (John Horn) 發現。那青年人見他僅存一息,好像是中風。此後,他失去行動的活力,但仍然繼續工作,只是漸漸衰弱。1384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在聖馬利亞堂的彌撒中,堂牧舉起聖餅祝謝的時候,他再次感覺四肢麻痹,倒在地上。這偉人從此臥床,不能言語,只能開闔眼睛,表示知道人來探視。三天以後,十二月三十一日,這偉大的宗教改革先鋒,終於離開有人愛他,也有人恨他的世界。
威克里夫末後的幾年,在盧特沃安靜的度過:始終未被開除教籍,也沒有受到干預;他從來不曾否認自己的信仰。1411年中,牛津大學再度整肅威克里夫思想。審查結果,發現有二百六十項異端或錯誤,所有著作予以銷毀。但反羅馬的思想,在晚成立的劍橋大學存在,並且發展成為清教徒的大本營,並造成十六世紀英國宗教改革的成功,及以後的清教徒革命及執政。
1414年的康思坦斯 (Constance, Switzerland) 大公會議,判定威克里夫為異端,發墓暴骨焚屍。1415年,任林肯郡主教的是威克里夫的舊友銳平頓 (Philip Repingdon),曾一度在受迫害的時候,否認威克里夫的信仰;雖然盧特沃教會屬於他管轄,但問心有愧,不敢去視墓,更無意動老友的骸骨。他違背上級的命令,拖宕了十二年,直到他去職。
1427年,新主教到任,在十二月十六日,掘出威克里夫的遺骸,焚燒成灰,撒在隨弗特河 (River Swift) 上,河水流經盧特沃聖馬利亞教堂附近,載著骨灰遠去。但宗教改革的種子,在全地上更加散播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