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路德在德國推動改教運動之時,上帝在瑞士興起另一位僕人發動教會改革,他便是慈運理(Zwingli
Ulrich Huldrych, 1484-1531 A.D.)。慈運理與路德同年出生,早年在維也納大學受教育,深受當時的基督教人文主義影響,因而對古典文學有極濃厚的興趣,也同時極向往按照原文解釋聖經,於是便在聖經真理的幣解上奠下重要的基礎。
主後一五O六年慈運理開始在一間相當具規模的教會工作,他的講道深受教會的信徒歡迎,於是不久便成為很有名的講員。剛開始事奉,慈運理便致力於改革工作,只是他改革的對象不是教會,而是社會。他猛烈抨擊當時瑞士的雇傭兵制度﹔當時瑞士的聯邦與一些出得起高價的大國(如法國)簽約,任由那些大國雇傭瑞士人當兵為他們打仗,總之價高者得。慈運理對于自己同胞以血換金錢的作法,深痛惡絕,便在瑞士聯邦要與法國簽約時,極力反對。一些權貴非常憎惡慈運理,於是向教會施壓力,而慈運理便在主後一五一六年被迫離開他事奉了十年的教會,去艾斯登,那裏是瑞士人文主義的大本營。到了艾斯登,他致力研讀聖經,對於新約尤其有更深的領悟。越是熟識聖經,他便越覺得教會諸多不妥之處。首先,他對於一群一群的信徒湧到當地的聖母院朝聖,以求贖罪,感到非常不安,聖經所宣告的救恩與朝聖根本完全是兩回事。於是,他開始按照聖經的教導向信徒解釋,他們的罪不能借朝聖或任何善行得到赦免,要贖罪便得來到主耶穌基督的面前,求瓷赦免。他更進一步抨擊教會售賣贖罪券,並且宣稱教皇沒有權柄赦罪。然而,很奇怪地,教皇卻于主後一五一八年調派他到蘇黎士的大教堂任職。在那裏,他的改革運動才真正開始。在蘇黎士不到兩年,他便取得省議會的信任與支援,到了主後一五二二年,他竟敢與十位聖職人員公然上書主教,要求他准許他們結婚,因為聖經沒有禁止傳道人結婚的。這要求只是試金石而已﹔不久,他們又進一步要求廢除大齋節,認為聖經根本沒有這樣的教訓。主教企圖立刻鎮壓這種叛變,但慈運理已作好一切准備,他發動市議會通過一道法令,就是教會任何的習俗,都要基於聖經的教導。省議會同時在主後一五二三年一月安排了一次公開的神學辯論,並宣佈一切的辯論必須以聖經為依據。在辯論中,慈運理宣讀他所寫的《六十七條》(Sixty-Seven Articles),將一些基本的聖經真理清楚簡潔地列出來。在這《六十七條》中他肯定聖經的權威是遠超過教會傳統的權威,因信稱義的道理,他否定人可以用善行來積聚功德,以求贖罪,亦否定彌撒是獻祭,否定煉獄的存在,同時,他宣告傳道人結婚是聖經所許可的。在這次辯論中,慈運理大獲全勝,於是便在省議會的支援下展開改教運動。除了在教義上作出重大改革外,慈運理更率領支援他的人,將教堂中的圖象及一切裝飾完全清除,甚至連風琴也不能倖免。主後一五二五年,彌撒正式被簡單的聖餐儀式取代,慈運理稱聖餐為愛筵,只表明信徒在愛的團契中記念主的死,而完全沒有獻祭的意義。隨後,所有修道院的產業被沒收,託管於省議會之下,學校也重新改組。
慈運理在蘇黎士的改革如此順利,其實是有賴瑞士當時的政治體制。瑞士是一個由許多個州郡(cantons)組成的聯邦,每一個州郡都是相當獨立,而不受制於聯邦議會的,因此,只要蘇黎士的省議會支援,其他州郡都是奈他不何的。然而,倘若整個瑞士只有蘇聯上改教,他便勢必孤立無援,至終只會失敗。因此,下一步最重要的,還是贏取其他州郡的支援。於是慈運理便派他最信任的同工前往其他州郡推展改革運動。他派艾科蘭巴迪(Johann Oecolampadius, 1482-1531 A.D.)到巴色(Basel)、布沙(Martin Bucer, 1491-1551 A.D.)到史特勞斯堡(Strassburg),而他則親自前往伯恩(Berne)。不久,這三州就投入改教運動,而聖格倫、沙弗哈遜、莫爾哈遜、格拉勞斯也隨即加入這行列。至此,聯邦中差不多一半的州郡加入了改教運動,要不是慈運理在主後一五三一年戰死沙場,相信他發動的改教運動會蔓延到更多的州郡。
慈運理若能夠與路德達成協議,聯成一陣線,相信他未必會戰死沙場。主後一五二九年,位與瑞士山谷中的州郡幾乎全部落在慈運理的手中,而山區的州郡則依然保持天主教的信仰。在過往兩三年間,雙方的關系非常緊張,大有開戰的可能,然而雙方都知道,倘若戰爭爆發,雙方的損失都會很慘重,於是在主後一五二九年協議,用談判的方式達成和解。但山區的天主教州郡卻在談判的同時,積極備戰。慈運理知道,雙方的戰事似乎是不能避免的。同時德國方面情勢亦非常危急,查理五世亦准備以武力對付德國的基督徒。這正好是慈運理與路德攜手合作的時候,但可惜在商討中,他們對於聖餐的幣解出現分歧。路德認為聖餐中的餅真是基督的身體,而酒亦不折不扣地是基督的血,他用"同質論"(Consubstautiation)的觀念作解釋。而慈運理卻認為餅和酒只是一種象徵,一種喻表,並不是實質地成為主的身和主的血。他們各持己見,最後路德憤然在會議桌上寫上"這是我的身體"幾個字,然後拂袖而去,他們的合作談判便告破裂,而慈運理便得單獨面對瑞士天主教州郡的挑戰。戰事終於在主後一五三一年爆發,結果天主教州郡聯盟取得勝利,而慈運理在卡甫爾一
役中陣亡。基督徒雖然在戰場上失利,但在和談會議上卻爭取到宗教自由的權利,即是說,每一個州郡自己決定自己的宗教模式,基督教的州郡可保持基督教的模式,但卻不能煽動其他天主教的州郡發起改教運動。這樣一來,改教的成果雖然可以保存,但卻失去了擴展的可能。瑞士的改教運動便由此停滯下來,要等到加爾文的出現才有新的發展。
在這裏,我們學到一個很重要的教訓,就是假若弟兄姊妹為了些微神學理解的分歧,而忘記了在很多重要的真理上有共同的基礎,以致不能同心興旺主的工作,甚至互不相容,上帝的國度是很可能因人的意氣受到損害的。路德與慈運理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們之間無論對聖經的權威,對基督、救恩的幣解都非常相同,其實大可在共同的信仰基礎上建立聯盟,可惜因著小小的神學分歧,使他們分道揚鑣,結果造成極不愉快的後果。
主後一五三一年,查理五世對基督教的威脅越來越大,有鑒於此,歐洲各處的基督教邦國聯合起來,組成施馬加登聯盟(Smalcaldic League),共同對抗查理五世的軍事威脅。這樣查理五世才放棄用軍事解決改教運動的意圖。當這種緊張的氣氛稍為和緩,天主教和基督教雙方亦開始彼此接觸,希望探討和解的可能。其實,一種合一的嘗試早在那時已經出現。結果雙方在主後一五四一年派出代表在立迪斯本(Ratisbon)開會,尋求合一。基督教方面有墨蘭頓作代表,而天主教方面則以康達裏尼(Contarini)紅衣大主教為代表。墨蘭頓是路德的親信,亦是以後繼承路德領導路德會的人﹔而康達裏尼是教皇保羅三世的親信,亦是當時天主教內部改革的領導﹔可見雙方都極重視這次會議。倘若後來不是極力反對和解的卡拉弗(Caraffa)當了教皇,而是康達裏尼,相信當時的和解一定大有進展。然而歷史卻走了不同的路,相信是上帝自己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