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代,他曾師事神學大師卡爾.巴特(Karl Barth)研讀神學; 但是,不滿巴特只強調上帝的話而輕忽現代人文/社會科學的學問研究。
六十年代,曾與一批年輕的學者發表論文集——〈作為歷史的啟示〉 (Revelation as History),聲名鵲起, 形成德國第一個不以二十年代辯證神學為範本的神學派別——潘能伯格學派; 其神學進路依循兩項原則:神學必須與現代人文/社會科學相融構,不應退返到啟 蒙思想時代以前的狀態;在多元文化/思想處境中,神學應走向一種綜 合性的建構,承擔整合烈散的思想/知識狀況的任務。
如此一來,便可使神學達到共同參與現代人文/社會科學的全面對話之效,以顯明現代 人文/社會科學的限度和神學思想在學術領域中的合理性。因此,潘能 伯格在1962年所出版第一本有關人類學與神學的著作——〈人是什 麼—從神學看當代人類學〉,便是前述神學進路的思想呈現。
潘氏著力撰寫人類學與神學之間的互動關係,其主要動機便在 該書第一章中破題立現:我們生活在一個人類學時代。一門關於人的廣 泛科學是當代思想追求的主要目標。
今天,研究人的各門科學必須以最 恰當的方式,普遍有意識地奪取過去形而上學所佔有的位置;並且,應 深刻體現人們的意識自近代所經驗的轉變:人不願意再適應世界和自然 的秩序,而是想統治世界。因此,在面對人在世界面前的構造自由,提 出「人自身究竟是什麼」此一問題,就顯得十分迫切。
當代人類學——啟蒙運動的科學產物,其思想背景正是要把對 人的解釋從基督教的神學架構中解放出來,就人而論人——所揭示人獨 有的超越和超出自己的此在之一切現存規則而提出問題和向前推進的 自由,叫做「對世界開放」。
這一表述用一個詞說明了使人成為人、使 人與動物區別開來,以及使人從根本上高於人之外的自然界的基本特 徵;也就是說,人總是能夠不斷地獲得新奇的事物和新穎的經驗,並做 出無限多可能的回答;然而,動物則只是對一些有限的事物和經驗做出 本能的回答。
根據前述概念,人不是被束縛於其所處環境中的被動存有,而 是可以不斷獲取新的經驗和創造新的環境,因而不斷地向新的事物開 放。思想及此,當代人類學便止步了;然而,潘氏注意到:人在自己的 創造物中,包括已創造和將要創造的新事物中,仍無法得到永久的安寧 和滿足,始終以一個相應無限的、超越此在的彼岸對象為追求的目標, 此彼岸對象即為上帝。
因此,潘氏從神學的視角,將論述分為十一章, 其主題環繞著人的雙重特性:人的此在性和對世界的開放性,由這雙重 張力性格探討人與宇宙、社會、以及人與人的關係;並歸納其結論:對 世界開放的核心是對上帝開放;人之所以為人,也就是這種經由世界趨 向上帝的運動。因而從神學的思維角度彌補了當代人類學的思考限制。
但是,潘氏此一看法引出一個實踐問題,便是:人對世界的開 放性導出人對上帝的開放性之後,並沒有轉而提及人對上帝的開放性 「如何影響」人對世界的開放性;亦即忽略人對上帝的信仰會對人在世 界上的生活和創造活動有何進一步的影響。
德國神學家莫特曼(J. Moltmann)曾批評潘氏把神學家的責任看做只是以不同方式來解釋世 界,而不是去改造世界,以期實現上帝的應許。因此,個人認為:潘氏 熱心參與人文/社會科學專業化地討論問題,而非膚淺或簡單化約地批 評的精神,值得台灣神學工作者傚法與學習;然其改造和創造世界的實 踐精神欠缺,可引為自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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