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26日 星期日

馬丁路德小傳


    馬丁路德的父親翰斯(Hans),在銅礦工作,自己有冶爐,雖然說不上富有,但家道小康,能夠送兒子馬丁路德去厄福大學(University of Erfurt),盼望他成為律師。

     1502年,他完成了學士; 1505年,得了碩士;開始修讀法律。在同年七月二日的大雷雨中,閃電霹靂交作,近在他的身邊。馬丁路德在恐懼中許願說,願意作修道士,就進了奧古斯丁修院。兩年後,正式成為神甫。

     1509年,馬丁路德在威登堡大學完成了聖經學士。

    1510年,路德去了羅馬。在那裏,看到教職人員的奢侈和敗壞生活,使他震驚;他真誠苦行的心志,受到了搖動。

    司陶辟滋(Johann von Staupitz, 1460-1524)對路德一生的影響甚大。他是當地奧古斯丁修院的主持,是路德的教師、良友、和支持者。在他的勸促之下,路德繼續神學博士,並且於1512年,完成學位,成為威登堡大學的聖經教授; 後來接替司陶辟滋為主任教授,一生事奉,直到他離世前不久。

    15151516年,在教授保羅致羅馬人書信和加拉太書信的時候,研思"上帝的義的話。路德對這個"字,以為是對付罪人公義的審判,使他困惱。他仍然對善功的觀念未存懷疑;心中對公義的上帝懼怕,有時甚至私下懷恨:"我對那位公義刑罰罪人的上帝,說不上愛。我對祂隱存忿怒;我恨祂,因為可憐的罪人,在律法和悲慘恐懼下生活,不但被原罪毀壞,還要受福音折磨。...”

    他禱告,默想,反復思考經文的涵義,最後得到了亮光:稱義不是上帝公義的審判,不是人的義行,而是上帝給人的恩賜。不是人去作,而是人去接受。"因為上帝的義正在這福音上顯明出來:這義是本於信,以至於心。如經上所記:義人必因信得生。”(羅一:17)

    路德本來能默誦全部新約聖經,和舊約的大部分;但到現在,這經文對他竟變成了全然新的。他說:"我覺得自己得到了重生,經過敞開的門,進入了樂園!

    他以為這是聖經的神經中樞;這也成為宗教改革神學結構的根基。上帝的恩典,藉著耶穌基督賜給信的人:上帝的憐憫,使人的罪得以赦免,良心得以潔凈;使人不再負罪疚的重擔,而能由喜樂感恩,而產生順服,從心裏遵行上帝的旨意。
在他把聖經翻譯成德文的時候,羅馬書第三章28節,路德譯為:"人稱義是[惟獨]因著信,不在乎遵行律法。有人批評他擅加了字,與原文不符;他堅持在德文文法上有必要。

     改革運動的明確口號是:惟獨信心(sola fides),惟獨恩典(sola gratia),惟獨基督(solus Christus)。這原則使人人可以了解,促成宗教改革的迅速發展。其本源則在於聖經:羅馬書主旨是因信成義;加拉太書是恩典勝於律法,基督徒的自由;希伯來書則論基督是唯一的永遠大祭司和中保,信徒皆為祭司。這形成了十字架神學的架構,宗教改革的信仰基礎。

這是我的立場

    邁恩的大主教,把路德的九十五條抗辯呈到羅馬。教皇的反應,只是諭令奧古斯丁修會的總主持,處分那不守規矩的會士;那需要經過司陶辟滋。結果,路德寫了一份長篇大論的答辯書。然後,德國奧古斯丁修會在海德堡(Heidelberg)開會辯論,免除了路德區會監督的職務。

    在這期間,路德熱心的朋友,為他說話,而與反對他的多明尼加修會展開論戰。多明尼加修會不甘示弱,指控路德是異端,要求羅馬懲戒。但教皇投鼠忌器,不願得罪威登堡的選侯腓德烈,交由紅衣主教處理。德國許多學術界和教會的人,都漸漸站在路德一邊。路德的態度,更明顯的表示,沒有服從教皇權威的意願,只有上帝的話可以折服他。紅衣大主教向選侯腓德烈控訴路德的桀驁不馴;威登堡的教員們,則要求他堅定支持路德,因為這關係大學的聲譽和權威。

    1520年, 威登堡的學生,在城門廣場上,把教廷的書籍點火焚燒;路德自己把教皇諭令投在烈焰中,並且宣告:"因為你污損上帝的真理,願上帝把你毀滅在這火裏!

    到此地步,教皇不能再忍受。 1521年一月,教廷正式頒諭開除路德教籍。

    四月間,德國議會在沃木斯(Diet of Worms)集會。腓德烈取得青年皇帝查理五世的許諾,不在聽證以前定路德的罪。路德拒絕朋友們善意的勸阻,不顧危險,決定自己去大會。路德說:"即使鬼魔像屋頂上的瓦那樣多,充塞沃木斯,為了上帝的真理,我也必須去!有一群德國的武士,和許多民眾,都站在路側,表示支持他。路德成了舉世矚目的英雄。

    四月十七日,路德站在大會之前。整個的大廳都滿了人。一大堆路德所寫的著作,放在那裏。皇帝對待路德態度冷酷而不友善。問他要不要收回所持的意見。在讀出那些書籍和文章的題目後,路德顯得軟弱,不願立即以是否回答,低聲要求回去再慎重思考。議會允准了。

    那夜,路德在上帝面前懇切的禱告。

    第二天,四月十八日,下午六點,馬丁路德莊肅而堅定的站在那裏,與厄克(Johann Maier Eck, 1486-1543)對辯。
皇帝的代表問他,是否認錯收回這些所發表的意見。路德清晰響亮著名的回答,震動了歐洲,決定了歷史:
"
除非聖經或理由清楚的說服我 ( 我不信任教皇,也不相信總議會,因為他們時常錯誤,也自相矛盾 ), 我受所引用的聖經約束,我的良心受上帝的話捆綁。我不能,也不願收回任何的意見,因為違背良心既不安全,也不正當。我不能那樣作。這是我的立場,求上帝幫助我。

    路德昂然從仇敵中間走過,進到外面他的朋友中間。他揚起雙臂,作出勝利的表示。

    皇帝稱路德是"惡名彰著的異端分子"惡魔化身;他和他的黨徒都該除滅。沃木斯議會定路德為"罪犯,他的著作是違法的,應予禁止並焚燒。

隱藏的豐收

    路德失蹤了。他被許多名蒙面武士"綁架,擁簇著進入了綠色的密林中。那是他朋友們的安排,經過腓德烈同意。

    在幄特堡,卻出現了一名武士喬治(Knight George)。他脫下修道士的長袍,穿著平常衣服,蓄起了鬍鬚。在寂靜的環境中,路德有時情緒消沉,但他忙於著述:馬利亞尊主頌注釋,新約書信和福音書注釋等。但最重要的是路德把聖經從原文譯成德文(新約部分於1522年出版;舊約部分於1534年出版)。德文聖經的出版,使所有德國人可以讀到他們自己的語言,了解上帝的話;不僅有助於宗教改革的進行,也影響了德文的發展規範,並且成為譯經的典型。

    沒有路德的威登堡,陷於混亂當中。失去了信仰中心,幾乎是各人任意而行。"先知們忽然出現,自稱得了啟示,見了異象,作了異夢;而這些人各說各的話,他們的"啟示並不相符。有的則反對十一奉獻,反對借放債取利。最危險的煽動者是牟則爾(Thomas Muntzer, c.1490-1525), 一個神秘主義者,激進分子;他本來是路德的跟從者;竟反對路德,寫文章詆毀路德是"酒徒和說謊者,只有他自己才有真理;後來參與農民暴動,事敗被捕處決。

    路德寫信給選侯腓德烈說,現在不是你保護我,是我保護你的時候了。於1522年三月,他"出山回到威登堡,住在那裏直到離世。

    有了路德的堅定領導,在登台傳講,又為文宣揚,秩序就恢復了。由於路德反對暴力,他支持鎮壓1524年農民暴動,也維繫了社會秩序。

    路德居住在威登堡,講道教導;不過,他是非法罪犯的身分,他可以著述,寫信,但不便在外公開活動。他沒有跟腓德烈見面。

    當時最著名學者經學權威伊拉斯謨(Desiderius Erasmus, c.1466-1536)同情路德的立場,但認為他不必要過於激烈;也不贊成"教皇無情的諭旨。 在1520年十二月二十日,選侯腓德烈與他相遇,問起他對路德的意見。那位智者回答說:
"馬丁路德犯了兩項罪:他碰撞了教皇的冠冕,和教士的肚腹。選侯聽了微笑,至死記得;這也成了千古名言。

    他們相見五天之後,路德焚燒了教諭;沃木斯議會後,宗教改革的形勢已成。伊拉斯謨寫信給朋友說:"現在我們所能作的,是向最高良善和權能的基督禱告,祂能夠使萬事成為有益的;因為只有祂能作。

路德的影響

    路德有堅定的信念,雄辯的口才,系統的教導;但更有效的是他的健筆:上帝的恩賜藉他流露出來。他寫得快而犀利,越是在受激動攻擊的時候,更顯出其銳不可當。在那時,德國的印刷廠,有三分之二因路德的寫作而生意昌旺。在宗教改革運動期間,他沒有遠出過;但路德的著作,風行全歐洲,從君王貴族,學術界和宗教界,以至販夫走卒,都受他的影響。

    作為卓越的領袖,有許多遠近的景慕者和跟從者,但他的至友和繼承者,是墨蘭頓(Philip Melanchthon, 1497-1560)。路德自承生來擅場與鬼魔爭戰,但墨蘭頓是和風細雨,能造就人。他說:"我喜歡腓力墨蘭頓的書,過於我自己的作品。

    路德時常向別人稱讚他的學術成就和品德。這是多麼難得的領袖風範!在翻譯聖經時,他認為工作重要,邀約墨蘭頓參與,但絕大部分是路德本人的貢獻。路德不能公開外出參加的重要會議,都由墨蘭頓代為出席,而能更和婉的表示路德的主張。在折衝樽俎,制訂規章上,他的表現都甚出色。他更被稱為德國的教師,當然也有路德的影響。至於墨蘭頓,早就與路德在威登堡大學共事,彼此相知甚深,志同道合。在1520年初,墨蘭頓宣稱,他"寧死也不與路德分離。同年十一月,他又說:"路德的利益重過我自己的生命。

    在威登堡大學,有路德的一班同工,他們持守相同的改革信仰,分頭往不同的城鎮,把信息傳播開。

    布瑟(Martin Bucer, 1491-1551)原屬多明尼加修會,後來接受了路德的信仰,是司陶斯堡(Strasbourg)改革運動領袖。

    加爾文(John Calvin, 1509-1564)1538-1541年,在他門下受教三年之久,型鑄了他的思想。布瑟則於1548年,到了英國,他一生的末後三年,在劍橋大學(Cambridge University)任教授;劍橋產生了很多英國清教徒。

    路德深知音樂的重要。他認為應該用音樂來敬拜上帝,並教導信徒。因此他鼓勵同工寫作詩歌;他自己創作了幾十首,其中"上主是我堅固保障,採取詩篇第四十六篇為主旨,是在情緒低落中寫的。 1527年,他自己有相當長的時期患病,威登堡地區有瘟疫流行,周圍是死亡的陰影威脅著,有些朋友死了;他的家成為臨時醫院,需要照顧病患。他的筆下卻湧出了信心之歌,家傳戶誦,很快全歐洲都唱起來,激勵宗教改革的信念。

    1525年,路德同凱慈琳(Katherina von Bora, 1499-1552)結了婚。凱慈琳原是修女。這表明他們堅決擯棄羅馬天主教守獨身的傳統。婚後生活快樂美滿,育子女六人,前一子二女相繼夭亡;只有二子馬丁和保羅,幼女瑪歌麗特活到成人。他們家中晚餐後,常一起唱歌敬拜,有時客人也參加,或奏樂,或唱歌,其樂融融。

    路德晚年的健康不佳。但他仍然勉力寫作。1546年,兩位貴族不和,路德扶病冒雪去調停。分爭解決了。但偉大的宗教改革家卻病深不起。二月十八日,馬丁路德在他的故鄉艾勒斯本逝世。

路德神學簡述


路德不單是改教運動的先驅,更是一個偉大的神學思想家。他對真理的闡釋直至今日,對信徒依然有極大的幫助。

為了糾正教會,路德對中古神學傳統展開嚴厲的批評。他將神學分為兩類,第一類是榮耀神學,第二類是十字架神學。所謂榮耀神學,就是以上帝的創造作起點,企圖運用理性,透過上帝所創造的宇宙去証明上帝的存在並掌握祂的神性。中古的神學家所高舉的就是榮耀神學。他們一方面用理性去証明上帝的存在,另一方面根據上帝的創造去推斷上帝的屬性。這樣做,他們不單高舉了人的理性,更將被造之物提高到與上帝的屬性同等的地位,仿佛人可以從被造之物的性質看到上帝的本性。所謂榮耀神學就是榮耀人的理性,榮耀宇宙的奇妙。路德覺得這種神學將上帝旨意的奧秘忘記了,他們忘記上帝的本性與旨意是深不可測,是人的理性所不能及的,假若上帝不向人啟示,人絕不可能認識上帝。要認識上帝,我們便得謙卑地按照上帝的啟示向我們顯明祂自己,上帝要怎樣啟示我們,上帝用什麼方法、途徑,我們只有接納。上帝在什麼地方最清楚的向人啟示祂的屬性?不是在祂的創造,而是在十字架上。在十字架上,上帝的尊貴、榮耀、權能與祂的謙卑、寬容、忍耐結合在一起。透過十字架看上帝,上帝不再單單是一位高高在上,在權力、威嚴和絕對智慧中的上帝,而是一位親自來到罪人當中,為罪人死的救贖主。這位上帝不要人與祂保持距離地去認識祂,祂要人與祂親密地相交,祂放下天上的榮耀,來到人的中間,就是為這緣故。

    透過十字架去幣解上帝,我們便領會,這位上帝的行動,真是超乎我們的理性可能想像的,一位無限、永恆的創造主,怎可能會進入有限的時、空中,變成被造物,藉此來啟示人呢?道成肉身與十字架受死的奧秘,粉碎了人理性的驕傲,叫人謙卑下來,聽任上帝用祂的途徑去啟示祂自己。

    另一方面,上帝既然通過受苦將自己顯明出來,也通過受苦,叫人得救,那麼受苦便有很深的意義和很高的價值。人要掌握上帝愛我們愛到什麼地步,他也要經過受苦,與基督一同受苦。當人看到基督如何倒空自己,便領會他何等需要倒空他自己,不再誇自己的功勞,不再爭取自己應得的權利,而甘願與主一樣背負十字架,被十字架帶到最卑微的地步。在這卑微的地步,他才真正領會上帝的榮耀。透過十字架,人亦可以看到自己的罪的可怕,和上帝為罪所要付的代價是何等的大。十字架顯示上帝的公義和震怒是何等可怕,面對這公義的上帝,人再不能憑借什?來消解上帝的義怒,人只有受死一途。在這一無依靠的情況下,人只有完全仰賴上帝的恩典,人只有緊握上帝恩典不放﹔他不敢再誇自己有什麼好處,他只可誇基督的恩典。這種完全的仰賴,這種一無依靠的緊握,便是"信心"的經歷。因信稱義的道理就是這?簡單,而因信稱義也是路德十字架神學的中心。

    路德對上帝的恩典體會得很深,乃因為他對人的罪性的可怕體會得很深。在他的經歷中,人要立志為善,但行出來的盡都是惡。人幻想自己能夠行善,也以為自己知道什麼是美善,更構想美善是如何如何,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滿身敗壞,被罪惡的勢力捆鎖,完全沒有能力為善。人既沒有能力為善,也當然不能自救、不能靠自己稱義。那麼人得救完全是出於上帝。但問題卻來了,有些人得救了,但有些人卻得不到救恩,既然人得救完全出於上帝,那麼沒有得救的人是不是上帝不救他們呢?路德的答案是清楚的,上帝要憐憫誰就憐憫誰,要拯救誰就拯救誰,一切都是出於上帝的揀選。在這裏我們必須強調,路德的預定論跟加爾文的有些不同。加爾文的預定論是完全以上帝的主權出發,因為上帝有絕對的主權,祂預定一切。路德的起點卻不同,他是從人的無能出發,人沒有能力自救,得救是出於上帝。而現實告訴我們,世上很多人沒有得救,這現象怎樣解釋?只有用上帝的揀選與預定作解釋。

    那麼人的自由意志呢?人有自由嗎?就這個問題路德寫了一本很激烈的小冊子,就是《論為奴的意志》,如前面所提。路德認為這本小冊是他所有著作中最重要的一本。在這小冊中,路德直接了當地表示,自由意志是罪人自己幻想、捏造的事實,人在犯罪後,根本連分辨善惡的能力也沒有,何來有能力選擇善?人在犯罪後,他的意志便淪為罪的奴僕,他沒有不去犯罪的能力。但人不是有能力選擇這樣做或那樣做嗎?不錯,但這選擇也是不出罪的範圍﹔即是說,人可以選擇這樣犯罪或那樣犯罪,無論他怎樣選,結果都是一樣的,就是犯罪。人即使面對善與惡,可以在善與惡之間作選擇,即使他真的選擇了善,但他立刻便發現,他根本沒有能力將他選擇的善實現出來,這樣的選擇便是一種虛幻的選擇。要有真正的自由,人必須被基督釋放,被基督釋放了,人才有真正的自由。其實,救恩的目標是在於叫人得到這真正的自由。得救後,人第一次成為自己的王,他可以獨立自主,不再受任何轄制,他可以自由地來到上帝的面前,與祂相交。但這完全自由的人卻甘願作眾人的僕人,好像基督一樣。他自由了,但他的自由是為他人而擁有的。以前他被鎖於自我中心之內,現在他從自我中心的捆鎖中釋放出來,很自然地向他人流露責任與愛,這便是真自由的意義。

    在路德的神學中,另一個重要的主題,就是聖經的權威。對路德來說,聖經是信徒信仰生活唯一的依據。教皇的諭令、議會的決定、教會的傳統,這一切與聖經對照起來,便顯得微不足道﹔它們固然可能是真理的表達,但卻不是真理的依據,只有聖經是上帝啟示的真理的依據。但問題立刻來了,我們怎知聖經是上帝的話語,有如此絕對的權威?我們如何去証實?對路德來說,這問題簡直不是問題,因為聖經本身便是最好的証明,聖經中上帝話語的權能叫我們不能不承認它的真確性。還有一個問題,便是我們解經時如何避免自己主觀的思想、假設加在經文上面曲解聖經?路德提議信徒理解聖經時最好用聖經去解釋聖經,即是透過其他經文去幣解一段經文。更重要的,所有的經文都指向基督的救恩及因信稱義的道理。不單全本聖經以此為中心,就是每一段經文也以此為指標。經這個角度去幣解某一段經文,便甚為穩妥。不過,路德因為太強調以因信稱義為中心,以致對雅各書有一些偏見,因為雅各書常提到信徒的行為,因信稱義的道理似乎不夠明顯,於是路德覺得它比其他書卷不那?重要。同樣地,舊約比較多談律法,因信稱義也不及新約明顯,故也不及新約重要。這樣一來,便造成聖經正典之內還有正典的觀念了。

    最後,還有一個重要的觀念值得一提的,便是路德將"信徒皆祭司"的真理再一次發掘出來。路德認為,無論每一個信徒在什?崗位,他的工作都應該是上帝所呼召的,因此工作沒有聖俗之分,所以在教會內聖品人員與平信徒的分界絕不是身分的分界,而是工作崗位的分別。路德將呼召擴充到信徒的職業上,叫信徒認識無論作什?他都是在服事上帝、敬拜上帝,這樣對職業的理解在歐洲的文化發展中,至為重要。在另一方面,既然每一個信徒都有祭司的身分,他們便可以直接來到上帝的面前,領受上帝的赦免,也可為人代求,更可直接聆聽上帝的話語,並宣講上帝的話語。這樣,路德大大的擴大了平信徒事奉的責任,這一點對日後教會及信徒個別的發展,有很大的影響。

2018年8月24日 星期五

改教運動的響鐘


    為了對教會發行贖罪券提出質疑與抗議,馬丁路德於主後一五一七年十月三十一日用拉丁文寫成著名的《九十五條》,釘在威登堡教堂的門上,希望教會的領袖及神學家們對他的質疑作出回應並與他公開辯論。當時的路德已是威登堡大學教授,主要教授經學。

    《九十五條》的內容非常簡單﹔他一開始劈頭就說:當基督宣告:你們應當悔改,祂的意思是信徒整個生命都是悔罪的生命,他一生以悔改的心態在主面前生活,為的是他厭惡自己罪孽深重,深感神代死的恩典浩大,而不是為了滿足律法,好逃避神的刑罰。當信徒真心厭惡自己的罪而深痛悔改時,他不單不去逃避神的刑罰,反而心悅誠服地接受神的審判和磨練。至於教皇,他根本沒有赦罪的權柄,他只不過是神的僕役,代神宣告神的赦免,而向死人宣告赦免更是沒有意義。假若教皇真的有權赦罪,為什?他不免費為人赦罪?因此,贖罪券不單沒有聖經的根據,更與聖經的真理相違背。那些買贖罪券的人絕大多數都不是真心向神悔罪,他們若真心悔罪,便不會企圖用金錢去擋住神的審判了。

    《九十五條》釘上後,沒有人向路德應戰與他公開辯論,但《九十五條》的內容便很快傳遍各地。教廷感到甚為震驚,便下令路德到羅馬受審和答辯。支援路德的德國貴族從中斡旋,教廷決定讓路德留在德國受審,由教皇的代表卡茲旦(Cajetan)負責檢查他的信仰和勸喻他承認錯誤,但路德不肯就範,教皇再下令他到羅馬受查,亦為路德所拒。路德只應承假若攻擊他的人保持緘默,他也願意保持緘默。在德國貴族的保護下,教會不能對路德採取什麼行動,主後一五一九年,雙方的緘默終於打破,結果路德與教廷的代表艾克(Johann Eck)在來比錫公開辯論。艾克將問題的焦點轉移,極少論到贖罪券的功能,反而大事追問路德對教皇及教會傳統的權威的看法。路德被艾克步步逼進,最後不得不宣告,聖經是信仰唯一的權威(Sola Scriptura),教皇、教父及議會不是信仰的依據。此語一出,問題便更加嚴重了。教皇於是在主後一五二O年六月十五日頒下命令,宣佈他為異端,飭令焚燒他的著述,限他在六十天內悔改,不然趕逐出教會,受永不超生的咒詛。路德接到詔令,悲憤不已,將教皇的詔令當眾焚燒,以示抗議,也表示他與羅馬教廷斷絕關係。

     與此同時,路德寫了三篇重要的改教文章,第一篇為《上德國基督徒貴族書》,第二篇為《教會被擄于巴比倫》,第三篇為《基督徒的自由》。在第一篇文章中,路德激發德國人的愛國情緒,叫他們不再受神聖羅馬帝國或教廷的轄制,特別在宗教的事情上,謀求獨立。他更叫貴族們認識到每一位平信徒都有祭司的職分,在不同的崗位事奉見証神,因此貴族們不需事事聽命于教皇。第二篇文章的題目使我們記起十四世紀時教皇被法王脅持的事,象徵著教皇權威的衰敗。這篇文章的主題與第一篇文章互相呼應,論到信徒既有祭司的身分,教會的平信徒與聖品人員在地位上的分別便不是那?絕對,因此在領聖餐時,平信徒也有資格拿著聖餐的杯。教會于此時禁止信徒觸摸聖餐的杯,便是掠奪了信徒的權利。

    同時,教會用"變質說"Transubstantiation)來解釋聖餐,也是將聖餐的本義和真理囚禁了。還有,教會現行的七樣聖禮,只有兩樣,即洗禮與聖餐禮是合乎聖經真理的,其他五樣,都是教會囚禁信徒的枷鎖,若不將它們去掉,信徒便仍舊被擄。第三篇文章論到基督徒除了受神管轄之外,他是完全自由的,不受任何人轄制,然而因著愛的緣故,他雖無人管轄卻肯成為眾人的僕人。在這篇文章中,路德清楚地標示只有神的話語是個人行事為人的准則與依據。同時,路德也清楚地解釋因信稱義的道理,信心是信徒生活的動力,而信心就是與基督聯合的經歷。這三篇文章奠定了改教運動的理論基礎,也確定了改教的路向。

    主後一五二一年,神聖羅馬大帝查理五世運用皇帝的權力,召路德到沃木斯國會前受審。查理五世給他人身安全的保証,路德便來到國會前辯白,他用理性與聖經的依據,指出教會的錯誤,但查理五世一概不聽,他要求的是路德承認錯誤。最後路德宣告,他既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也不能違反聖經的教訓,他只能站立在那裏,願神幫助他。說完便聽任查理五世宣判他被褫奪一切公民權利及生命保障,他再不受國會的法律保護。路德知道自己的處境非常危險,現在,任何人都可以殺他而不受法律制裁,他離開國會,在返回威登堡的途中,一小隊人馬在森林內把他挾持,將他帶到一堡壘中。原來是德國貴族為保護路德,故派人把他隱藏起來。路德在威登堡堡壘中改名換姓,埋頭將聖經翻譯成德文。經過將近一年的努力,結果將新約譯成德文。當他想繼續翻譯舊約時,外面情勢危急,他不能不冒生命危險出去處理大局。原來支援路德改教的人中有一位威登堡的教授名叫卡爾達德,他為人急進衝動,路德不在的時候,他成了改教的領導之一﹔可是他過於急進,將教會的傳統全面否定,造成了不少破壞,很多貴族也恐慌起來。失去了貴族的支援,德國的改教便注定失敗,於是路德急急出山,將激進派的路向改變過來。

    路德回到威登堡後,立刻出版德文新約聖經,然後編寫《崇拜禮儀》。他的得力助手墨蘭頓(Philip Melanchthon 1497-1560 A.D.)也埋首寫成第一部以因信稱義為中心的更正教神學。主後一五二四年,他另一位助手也編好了更正教的詩集。這樣,從聖經,神學,崇拜禮儀以及詩歌,更正教都自成一系,與天主教的傳統分了家。

    然而,主後一五二四年到二五年都是路德受到最嚴重考驗的一年,也是改教運動決定性的一年。主後一五二四到二五年有幾件大事發生了。路德改教以來,一向極受基督徒的知識分子所推許,有了這些知識分子的支援,改教的大業便大有希望。當時在這些知識分子中有一位極有影響力的人,他便是伊拉姆斯(Desiderius Erasmus, 1466-1536 A.D.)。伊拉姆斯在主後一五二四年寫了一本《自由意志》的書,談到人有自由意志作選擇。路德看了這本書大為震怒,便寫了《為奴的意志》駁斥他,指出人在犯罪以後,便在罪的捆鎖中,沒有自由。辯論變得白熱化,很多知識分子覺得路德過分極端,在伊拉姆斯的帶領下,離棄了路德的改教運動。路德因此失去了不少有力的知識分子的支援。在另一方面,德國的農民為了爭取更大的權利,與貴族發生武鬥。農民在一次叛亂中殺死了不少貴族和地主。路德看到動亂,便支援貴族鎮壓農民。這樣一來,農民便覺得路德出賣他們,因此脫離了他的改教運動。路德在一年之內失去了知識分子和農民的支援。另一個相當大的打擊便是鼎力支援路德的德國公侯腓特烈逝世,路德失去了一大靠山。幸而繼位的約翰,同樣支援路德。

    雖然經歷這些打擊,路德仍不屈不撓地前進,帶動改教運動的發展。不到幾年,改教運動已擴散到德國以外的地區。在歐洲各地產生了重大的變革。



馬丁路德宗教改革歷史簡述


1. 馬丁路德生平簡述

    馬丁路德生於德國的艾斯勒本(Eisleben),父親原為一名礦工,路德年輕時所看見,鄉民對宗教的迷信,使他印象深刻。路德曾在麥丁堡(Magdeburg)共同弟兄會的學校求學,後被送往埃森納(Eisenach)修習高級拉丁文。1502年,路德從爾佛特大學畢業(Erhurt),原本打算照著父親的意思繼續攻讀法律,卻因一連串突發的事件,改變了他的方向。

    1505年,他在行近史托頓軒(Stotternheim)時,險些被閃電擊中,他在危急之餘,向父親的守護聖人安妮(St. Anne)發願,只要大難不死,就願意成為一名修士。兩星期後,在父親嚴厲的反對下,路德加入了當時修院團體中,最嚴謹清貧的奧古斯丁修道會。然而孩童時代的迷信,加上對煉獄的恐懼,路德的修道生活一直掙扎在苦修與贖罪之中,盼望得到上帝的赦免。

    1510年至1511年間,路德探訪羅馬,企圖從這個宗教的中心得著真正的平安,然而神職人員的奢華與腐敗,只是讓他更加的失望。正當他在羅馬,虔誠的跪爬耶穌曾經走過的木階,盼望脫離煉獄的苦刑時,聖經的話對他發出亮光:「義人必因信得生。」他返回德國後,在恩師施道比次(Johann von Staupitz)的介紹下,前往威騰堡(Wittenberg)大學任教,並繼續攻讀神學博士。

2. 改教經過

    15131516年間,路德開始講授詩篇、羅馬書、加拉太書等聖經書卷。一日,他在房間裏研讀羅馬書,上帝的話突然向他發出亮光:「義人必因信得生」。路德自述:「從此,我覺得自己獲得新生...整本聖經以全新的面貌向我展開,我瀏覽聖經,到處都有類似的話語。」路德發現,人的得救並非倚靠行為,乃是藉著信上帝的話,並信基督為我們所成就的一切。路德觀點的來源,除了出自聖經本身外,也受到共同弟兄會和恩師施道比次的影響。他們的著作及教導,使路德從對上帝律法的外在恐懼,轉到對其恩典的主觀經歷,而發展出了「唯靠聖經」(sola scriptura)、「唯靠信心」(sola fide)這兩個宗教改革的主要觀點。

    1517年,路德與天主教的衝突爆發。為了反對帖次勒(Tetzel)在威騰堡販售贖罪卷斂財的無恥行徑,路德將《九十五條》釘在威騰堡教堂的大門上,邀請各界在贖罪卷的買賣、教皇赦罪的權柄、以及教會的寶庫等三個議題上,進行公開的辯論。此舉因著印刷術的便利,震撼了整個歐洲,教皇的權威與教會的財源,受到了嚴重的打擊。1518年,路德與紅衣主教迦耶坦(Cajetan)在奧斯堡(Augsburg)進行會談;次年,路德與厄克(Johann Eck)在來比錫(Leipzig)進行辯論;路德一再拒絕讓步,只不斷重申聖經的權威。

    1520年,路德積極投入文字工作,出版了《致德意志貴族公開書》、《教會被擄巴比倫》、《基督徒的自由》以及上百本的德文小冊。這些小冊在歐洲受到廣泛歡迎,激起了教皇的憤怒。教皇下詔要路德於60日之內悔改,然而,路德卻將這份詔令公開燒毀。隔年1月,教廷正式頒諭,開除馬丁路德博士的教籍。路德與天主教至此正式決裂。

    1521年,在教皇的催促下,德皇查理五世在沃木斯召開會議(Diet of Worms),要求路德出席說明。路德在德皇和議會的面前,重申聖經的權威,他說:「除非是聖經或常理真理說服我我不接納教皇和議會的權威,因為他們常常自相矛盾我的良心是上帝話語的俘虜。我不能,也不會改變任何信念。...這是我的立場,求上帝幫助我。」

    路德在返家的途中,被朋友以假綁架的方式擄走,藏在瓦特堡(Wartburg)的城堡裏。會議結束後的一個月,德皇立即宣佈路德是冥頑不靈的異端份子,下令捉拿並禁止其刊物的發行。

     路德在瓦特堡健康不佳,將所有精力投注於寫作上。九個月內,他寫下了十二本書,並將整本新約聖經翻譯成德文,使聖經對於德國人民的生活產生重大的影響。然而在威騰堡那裡,路德的消失,使得改革運動陷入了混亂。

    1521年,路德的同事迦勒斯大(Andreas Carlstadt)在城堡中舉行聖餐,將告解和神父裝束廢除,並將餅和酒分給平信徒,並領導政府沒收教會財產,攻擊會堂中的圖像。同年底,慈韋考(Zwickau)的先知們來到威騰堡,傳講末日信息,使情勢更加混亂。

    1522年,路德在威騰堡政府的邀請下,回來主持大局。因著路德的復出,迦勒斯大遭罷黜而離開,路德再度成為改革運動的領導核心。其同事墨蘭頓(Philip Melanchthon),為一優秀的人文主義學者,始終忠於路德的改革,後成了其得力助手,承繼了路德的改革精神。

3. 路德及其改革之爭議

    儘管馬丁路德為主所用,結束了長達一千年的黑暗時期。然而他的為人和其改革運動一樣有其缺陷,且留下了許多爭議。馬丁路德曾形容自己「粗野、狂暴、激烈、好戰」,認識路德的人都知道,他不僅脾氣火爆,從不讓步,還嗜好啤酒。他晚年在威騰堡時,不僅稟性不穩,喜歡攻擊別人,談話瑣碎,常徘迴於謙虛與勇猛之間。路德雖提出「因信稱義」、「唯靠聖經」這兩大宗教改革的柱石,但也曾為「聖母瑪利亞頌」(Magnificat)作註,稱馬利亞為基督之母,並承認聖母和聖人代禱的功效。

    在路德與慈運理的聖餐之爭上,也見出其剛愎、不認輸的性格。據說路德與慈運理會面時,慈運理要與路德握手,路德卻不肯伸手相握。在雙方無法就聖餐意義達成共識時,路德拒絕協調,在桌上留下了「這是我的身體」這處經文後,便憤而離席。使得改革宗的聖餐儀式,並未完全脫離羅馬天主教的影響。此外,在逼迫重浸派信徒的事上,路德也與向來敵對的天主教聯手。當時有句通俗的諺語說:「那些要受浸的,就讓他們浸死。」結果許多重浸派領袖都被投入河中浸斃。

     1540年,向來支持路德,並為其協調與慈運理聖餐之爭的德國黑森親王腓力(Phillip of Hesse)重婚,引起德國改教的風波。此事遭到公開的反對,然而路德卻因其與腓力的私交,私下贊同他的重婚之舉。由此可見,上帝所使用的僕人,亦有其人性的軟弱。儘管上帝總是越過人的軟弱來使用人,但這些個人的難處,至終卻成了工作上的難處,也成了上帝在其身上繼續往前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