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26日 星期日

路德神學簡述


路德不單是改教運動的先驅,更是一個偉大的神學思想家。他對真理的闡釋直至今日,對信徒依然有極大的幫助。

為了糾正教會,路德對中古神學傳統展開嚴厲的批評。他將神學分為兩類,第一類是榮耀神學,第二類是十字架神學。所謂榮耀神學,就是以上帝的創造作起點,企圖運用理性,透過上帝所創造的宇宙去証明上帝的存在並掌握祂的神性。中古的神學家所高舉的就是榮耀神學。他們一方面用理性去証明上帝的存在,另一方面根據上帝的創造去推斷上帝的屬性。這樣做,他們不單高舉了人的理性,更將被造之物提高到與上帝的屬性同等的地位,仿佛人可以從被造之物的性質看到上帝的本性。所謂榮耀神學就是榮耀人的理性,榮耀宇宙的奇妙。路德覺得這種神學將上帝旨意的奧秘忘記了,他們忘記上帝的本性與旨意是深不可測,是人的理性所不能及的,假若上帝不向人啟示,人絕不可能認識上帝。要認識上帝,我們便得謙卑地按照上帝的啟示向我們顯明祂自己,上帝要怎樣啟示我們,上帝用什麼方法、途徑,我們只有接納。上帝在什麼地方最清楚的向人啟示祂的屬性?不是在祂的創造,而是在十字架上。在十字架上,上帝的尊貴、榮耀、權能與祂的謙卑、寬容、忍耐結合在一起。透過十字架看上帝,上帝不再單單是一位高高在上,在權力、威嚴和絕對智慧中的上帝,而是一位親自來到罪人當中,為罪人死的救贖主。這位上帝不要人與祂保持距離地去認識祂,祂要人與祂親密地相交,祂放下天上的榮耀,來到人的中間,就是為這緣故。

    透過十字架去幣解上帝,我們便領會,這位上帝的行動,真是超乎我們的理性可能想像的,一位無限、永恆的創造主,怎可能會進入有限的時、空中,變成被造物,藉此來啟示人呢?道成肉身與十字架受死的奧秘,粉碎了人理性的驕傲,叫人謙卑下來,聽任上帝用祂的途徑去啟示祂自己。

    另一方面,上帝既然通過受苦將自己顯明出來,也通過受苦,叫人得救,那麼受苦便有很深的意義和很高的價值。人要掌握上帝愛我們愛到什麼地步,他也要經過受苦,與基督一同受苦。當人看到基督如何倒空自己,便領會他何等需要倒空他自己,不再誇自己的功勞,不再爭取自己應得的權利,而甘願與主一樣背負十字架,被十字架帶到最卑微的地步。在這卑微的地步,他才真正領會上帝的榮耀。透過十字架,人亦可以看到自己的罪的可怕,和上帝為罪所要付的代價是何等的大。十字架顯示上帝的公義和震怒是何等可怕,面對這公義的上帝,人再不能憑借什?來消解上帝的義怒,人只有受死一途。在這一無依靠的情況下,人只有完全仰賴上帝的恩典,人只有緊握上帝恩典不放﹔他不敢再誇自己有什麼好處,他只可誇基督的恩典。這種完全的仰賴,這種一無依靠的緊握,便是"信心"的經歷。因信稱義的道理就是這?簡單,而因信稱義也是路德十字架神學的中心。

    路德對上帝的恩典體會得很深,乃因為他對人的罪性的可怕體會得很深。在他的經歷中,人要立志為善,但行出來的盡都是惡。人幻想自己能夠行善,也以為自己知道什麼是美善,更構想美善是如何如何,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滿身敗壞,被罪惡的勢力捆鎖,完全沒有能力為善。人既沒有能力為善,也當然不能自救、不能靠自己稱義。那麼人得救完全是出於上帝。但問題卻來了,有些人得救了,但有些人卻得不到救恩,既然人得救完全出於上帝,那麼沒有得救的人是不是上帝不救他們呢?路德的答案是清楚的,上帝要憐憫誰就憐憫誰,要拯救誰就拯救誰,一切都是出於上帝的揀選。在這裏我們必須強調,路德的預定論跟加爾文的有些不同。加爾文的預定論是完全以上帝的主權出發,因為上帝有絕對的主權,祂預定一切。路德的起點卻不同,他是從人的無能出發,人沒有能力自救,得救是出於上帝。而現實告訴我們,世上很多人沒有得救,這現象怎樣解釋?只有用上帝的揀選與預定作解釋。

    那麼人的自由意志呢?人有自由嗎?就這個問題路德寫了一本很激烈的小冊子,就是《論為奴的意志》,如前面所提。路德認為這本小冊是他所有著作中最重要的一本。在這小冊中,路德直接了當地表示,自由意志是罪人自己幻想、捏造的事實,人在犯罪後,根本連分辨善惡的能力也沒有,何來有能力選擇善?人在犯罪後,他的意志便淪為罪的奴僕,他沒有不去犯罪的能力。但人不是有能力選擇這樣做或那樣做嗎?不錯,但這選擇也是不出罪的範圍﹔即是說,人可以選擇這樣犯罪或那樣犯罪,無論他怎樣選,結果都是一樣的,就是犯罪。人即使面對善與惡,可以在善與惡之間作選擇,即使他真的選擇了善,但他立刻便發現,他根本沒有能力將他選擇的善實現出來,這樣的選擇便是一種虛幻的選擇。要有真正的自由,人必須被基督釋放,被基督釋放了,人才有真正的自由。其實,救恩的目標是在於叫人得到這真正的自由。得救後,人第一次成為自己的王,他可以獨立自主,不再受任何轄制,他可以自由地來到上帝的面前,與祂相交。但這完全自由的人卻甘願作眾人的僕人,好像基督一樣。他自由了,但他的自由是為他人而擁有的。以前他被鎖於自我中心之內,現在他從自我中心的捆鎖中釋放出來,很自然地向他人流露責任與愛,這便是真自由的意義。

    在路德的神學中,另一個重要的主題,就是聖經的權威。對路德來說,聖經是信徒信仰生活唯一的依據。教皇的諭令、議會的決定、教會的傳統,這一切與聖經對照起來,便顯得微不足道﹔它們固然可能是真理的表達,但卻不是真理的依據,只有聖經是上帝啟示的真理的依據。但問題立刻來了,我們怎知聖經是上帝的話語,有如此絕對的權威?我們如何去証實?對路德來說,這問題簡直不是問題,因為聖經本身便是最好的証明,聖經中上帝話語的權能叫我們不能不承認它的真確性。還有一個問題,便是我們解經時如何避免自己主觀的思想、假設加在經文上面曲解聖經?路德提議信徒理解聖經時最好用聖經去解釋聖經,即是透過其他經文去幣解一段經文。更重要的,所有的經文都指向基督的救恩及因信稱義的道理。不單全本聖經以此為中心,就是每一段經文也以此為指標。經這個角度去幣解某一段經文,便甚為穩妥。不過,路德因為太強調以因信稱義為中心,以致對雅各書有一些偏見,因為雅各書常提到信徒的行為,因信稱義的道理似乎不夠明顯,於是路德覺得它比其他書卷不那?重要。同樣地,舊約比較多談律法,因信稱義也不及新約明顯,故也不及新約重要。這樣一來,便造成聖經正典之內還有正典的觀念了。

    最後,還有一個重要的觀念值得一提的,便是路德將"信徒皆祭司"的真理再一次發掘出來。路德認為,無論每一個信徒在什?崗位,他的工作都應該是上帝所呼召的,因此工作沒有聖俗之分,所以在教會內聖品人員與平信徒的分界絕不是身分的分界,而是工作崗位的分別。路德將呼召擴充到信徒的職業上,叫信徒認識無論作什?他都是在服事上帝、敬拜上帝,這樣對職業的理解在歐洲的文化發展中,至為重要。在另一方面,既然每一個信徒都有祭司的身分,他們便可以直接來到上帝的面前,領受上帝的赦免,也可為人代求,更可直接聆聽上帝的話語,並宣講上帝的話語。這樣,路德大大的擴大了平信徒事奉的責任,這一點對日後教會及信徒個別的發展,有很大的影響。

2018年8月24日 星期五

改教運動的響鐘


    為了對教會發行贖罪券提出質疑與抗議,馬丁路德於主後一五一七年十月三十一日用拉丁文寫成著名的《九十五條》,釘在威登堡教堂的門上,希望教會的領袖及神學家們對他的質疑作出回應並與他公開辯論。當時的路德已是威登堡大學教授,主要教授經學。

    《九十五條》的內容非常簡單﹔他一開始劈頭就說:當基督宣告:你們應當悔改,祂的意思是信徒整個生命都是悔罪的生命,他一生以悔改的心態在主面前生活,為的是他厭惡自己罪孽深重,深感神代死的恩典浩大,而不是為了滿足律法,好逃避神的刑罰。當信徒真心厭惡自己的罪而深痛悔改時,他不單不去逃避神的刑罰,反而心悅誠服地接受神的審判和磨練。至於教皇,他根本沒有赦罪的權柄,他只不過是神的僕役,代神宣告神的赦免,而向死人宣告赦免更是沒有意義。假若教皇真的有權赦罪,為什?他不免費為人赦罪?因此,贖罪券不單沒有聖經的根據,更與聖經的真理相違背。那些買贖罪券的人絕大多數都不是真心向神悔罪,他們若真心悔罪,便不會企圖用金錢去擋住神的審判了。

    《九十五條》釘上後,沒有人向路德應戰與他公開辯論,但《九十五條》的內容便很快傳遍各地。教廷感到甚為震驚,便下令路德到羅馬受審和答辯。支援路德的德國貴族從中斡旋,教廷決定讓路德留在德國受審,由教皇的代表卡茲旦(Cajetan)負責檢查他的信仰和勸喻他承認錯誤,但路德不肯就範,教皇再下令他到羅馬受查,亦為路德所拒。路德只應承假若攻擊他的人保持緘默,他也願意保持緘默。在德國貴族的保護下,教會不能對路德採取什麼行動,主後一五一九年,雙方的緘默終於打破,結果路德與教廷的代表艾克(Johann Eck)在來比錫公開辯論。艾克將問題的焦點轉移,極少論到贖罪券的功能,反而大事追問路德對教皇及教會傳統的權威的看法。路德被艾克步步逼進,最後不得不宣告,聖經是信仰唯一的權威(Sola Scriptura),教皇、教父及議會不是信仰的依據。此語一出,問題便更加嚴重了。教皇於是在主後一五二O年六月十五日頒下命令,宣佈他為異端,飭令焚燒他的著述,限他在六十天內悔改,不然趕逐出教會,受永不超生的咒詛。路德接到詔令,悲憤不已,將教皇的詔令當眾焚燒,以示抗議,也表示他與羅馬教廷斷絕關係。

     與此同時,路德寫了三篇重要的改教文章,第一篇為《上德國基督徒貴族書》,第二篇為《教會被擄于巴比倫》,第三篇為《基督徒的自由》。在第一篇文章中,路德激發德國人的愛國情緒,叫他們不再受神聖羅馬帝國或教廷的轄制,特別在宗教的事情上,謀求獨立。他更叫貴族們認識到每一位平信徒都有祭司的職分,在不同的崗位事奉見証神,因此貴族們不需事事聽命于教皇。第二篇文章的題目使我們記起十四世紀時教皇被法王脅持的事,象徵著教皇權威的衰敗。這篇文章的主題與第一篇文章互相呼應,論到信徒既有祭司的身分,教會的平信徒與聖品人員在地位上的分別便不是那?絕對,因此在領聖餐時,平信徒也有資格拿著聖餐的杯。教會于此時禁止信徒觸摸聖餐的杯,便是掠奪了信徒的權利。

    同時,教會用"變質說"Transubstantiation)來解釋聖餐,也是將聖餐的本義和真理囚禁了。還有,教會現行的七樣聖禮,只有兩樣,即洗禮與聖餐禮是合乎聖經真理的,其他五樣,都是教會囚禁信徒的枷鎖,若不將它們去掉,信徒便仍舊被擄。第三篇文章論到基督徒除了受神管轄之外,他是完全自由的,不受任何人轄制,然而因著愛的緣故,他雖無人管轄卻肯成為眾人的僕人。在這篇文章中,路德清楚地標示只有神的話語是個人行事為人的准則與依據。同時,路德也清楚地解釋因信稱義的道理,信心是信徒生活的動力,而信心就是與基督聯合的經歷。這三篇文章奠定了改教運動的理論基礎,也確定了改教的路向。

    主後一五二一年,神聖羅馬大帝查理五世運用皇帝的權力,召路德到沃木斯國會前受審。查理五世給他人身安全的保証,路德便來到國會前辯白,他用理性與聖經的依據,指出教會的錯誤,但查理五世一概不聽,他要求的是路德承認錯誤。最後路德宣告,他既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也不能違反聖經的教訓,他只能站立在那裏,願神幫助他。說完便聽任查理五世宣判他被褫奪一切公民權利及生命保障,他再不受國會的法律保護。路德知道自己的處境非常危險,現在,任何人都可以殺他而不受法律制裁,他離開國會,在返回威登堡的途中,一小隊人馬在森林內把他挾持,將他帶到一堡壘中。原來是德國貴族為保護路德,故派人把他隱藏起來。路德在威登堡堡壘中改名換姓,埋頭將聖經翻譯成德文。經過將近一年的努力,結果將新約譯成德文。當他想繼續翻譯舊約時,外面情勢危急,他不能不冒生命危險出去處理大局。原來支援路德改教的人中有一位威登堡的教授名叫卡爾達德,他為人急進衝動,路德不在的時候,他成了改教的領導之一﹔可是他過於急進,將教會的傳統全面否定,造成了不少破壞,很多貴族也恐慌起來。失去了貴族的支援,德國的改教便注定失敗,於是路德急急出山,將激進派的路向改變過來。

    路德回到威登堡後,立刻出版德文新約聖經,然後編寫《崇拜禮儀》。他的得力助手墨蘭頓(Philip Melanchthon 1497-1560 A.D.)也埋首寫成第一部以因信稱義為中心的更正教神學。主後一五二四年,他另一位助手也編好了更正教的詩集。這樣,從聖經,神學,崇拜禮儀以及詩歌,更正教都自成一系,與天主教的傳統分了家。

    然而,主後一五二四年到二五年都是路德受到最嚴重考驗的一年,也是改教運動決定性的一年。主後一五二四到二五年有幾件大事發生了。路德改教以來,一向極受基督徒的知識分子所推許,有了這些知識分子的支援,改教的大業便大有希望。當時在這些知識分子中有一位極有影響力的人,他便是伊拉姆斯(Desiderius Erasmus, 1466-1536 A.D.)。伊拉姆斯在主後一五二四年寫了一本《自由意志》的書,談到人有自由意志作選擇。路德看了這本書大為震怒,便寫了《為奴的意志》駁斥他,指出人在犯罪以後,便在罪的捆鎖中,沒有自由。辯論變得白熱化,很多知識分子覺得路德過分極端,在伊拉姆斯的帶領下,離棄了路德的改教運動。路德因此失去了不少有力的知識分子的支援。在另一方面,德國的農民為了爭取更大的權利,與貴族發生武鬥。農民在一次叛亂中殺死了不少貴族和地主。路德看到動亂,便支援貴族鎮壓農民。這樣一來,農民便覺得路德出賣他們,因此脫離了他的改教運動。路德在一年之內失去了知識分子和農民的支援。另一個相當大的打擊便是鼎力支援路德的德國公侯腓特烈逝世,路德失去了一大靠山。幸而繼位的約翰,同樣支援路德。

    雖然經歷這些打擊,路德仍不屈不撓地前進,帶動改教運動的發展。不到幾年,改教運動已擴散到德國以外的地區。在歐洲各地產生了重大的變革。



馬丁路德宗教改革歷史簡述


1. 馬丁路德生平簡述

    馬丁路德生於德國的艾斯勒本(Eisleben),父親原為一名礦工,路德年輕時所看見,鄉民對宗教的迷信,使他印象深刻。路德曾在麥丁堡(Magdeburg)共同弟兄會的學校求學,後被送往埃森納(Eisenach)修習高級拉丁文。1502年,路德從爾佛特大學畢業(Erhurt),原本打算照著父親的意思繼續攻讀法律,卻因一連串突發的事件,改變了他的方向。

    1505年,他在行近史托頓軒(Stotternheim)時,險些被閃電擊中,他在危急之餘,向父親的守護聖人安妮(St. Anne)發願,只要大難不死,就願意成為一名修士。兩星期後,在父親嚴厲的反對下,路德加入了當時修院團體中,最嚴謹清貧的奧古斯丁修道會。然而孩童時代的迷信,加上對煉獄的恐懼,路德的修道生活一直掙扎在苦修與贖罪之中,盼望得到上帝的赦免。

    1510年至1511年間,路德探訪羅馬,企圖從這個宗教的中心得著真正的平安,然而神職人員的奢華與腐敗,只是讓他更加的失望。正當他在羅馬,虔誠的跪爬耶穌曾經走過的木階,盼望脫離煉獄的苦刑時,聖經的話對他發出亮光:「義人必因信得生。」他返回德國後,在恩師施道比次(Johann von Staupitz)的介紹下,前往威騰堡(Wittenberg)大學任教,並繼續攻讀神學博士。

2. 改教經過

    15131516年間,路德開始講授詩篇、羅馬書、加拉太書等聖經書卷。一日,他在房間裏研讀羅馬書,上帝的話突然向他發出亮光:「義人必因信得生」。路德自述:「從此,我覺得自己獲得新生...整本聖經以全新的面貌向我展開,我瀏覽聖經,到處都有類似的話語。」路德發現,人的得救並非倚靠行為,乃是藉著信上帝的話,並信基督為我們所成就的一切。路德觀點的來源,除了出自聖經本身外,也受到共同弟兄會和恩師施道比次的影響。他們的著作及教導,使路德從對上帝律法的外在恐懼,轉到對其恩典的主觀經歷,而發展出了「唯靠聖經」(sola scriptura)、「唯靠信心」(sola fide)這兩個宗教改革的主要觀點。

    1517年,路德與天主教的衝突爆發。為了反對帖次勒(Tetzel)在威騰堡販售贖罪卷斂財的無恥行徑,路德將《九十五條》釘在威騰堡教堂的大門上,邀請各界在贖罪卷的買賣、教皇赦罪的權柄、以及教會的寶庫等三個議題上,進行公開的辯論。此舉因著印刷術的便利,震撼了整個歐洲,教皇的權威與教會的財源,受到了嚴重的打擊。1518年,路德與紅衣主教迦耶坦(Cajetan)在奧斯堡(Augsburg)進行會談;次年,路德與厄克(Johann Eck)在來比錫(Leipzig)進行辯論;路德一再拒絕讓步,只不斷重申聖經的權威。

    1520年,路德積極投入文字工作,出版了《致德意志貴族公開書》、《教會被擄巴比倫》、《基督徒的自由》以及上百本的德文小冊。這些小冊在歐洲受到廣泛歡迎,激起了教皇的憤怒。教皇下詔要路德於60日之內悔改,然而,路德卻將這份詔令公開燒毀。隔年1月,教廷正式頒諭,開除馬丁路德博士的教籍。路德與天主教至此正式決裂。

    1521年,在教皇的催促下,德皇查理五世在沃木斯召開會議(Diet of Worms),要求路德出席說明。路德在德皇和議會的面前,重申聖經的權威,他說:「除非是聖經或常理真理說服我我不接納教皇和議會的權威,因為他們常常自相矛盾我的良心是上帝話語的俘虜。我不能,也不會改變任何信念。...這是我的立場,求上帝幫助我。」

    路德在返家的途中,被朋友以假綁架的方式擄走,藏在瓦特堡(Wartburg)的城堡裏。會議結束後的一個月,德皇立即宣佈路德是冥頑不靈的異端份子,下令捉拿並禁止其刊物的發行。

     路德在瓦特堡健康不佳,將所有精力投注於寫作上。九個月內,他寫下了十二本書,並將整本新約聖經翻譯成德文,使聖經對於德國人民的生活產生重大的影響。然而在威騰堡那裡,路德的消失,使得改革運動陷入了混亂。

    1521年,路德的同事迦勒斯大(Andreas Carlstadt)在城堡中舉行聖餐,將告解和神父裝束廢除,並將餅和酒分給平信徒,並領導政府沒收教會財產,攻擊會堂中的圖像。同年底,慈韋考(Zwickau)的先知們來到威騰堡,傳講末日信息,使情勢更加混亂。

    1522年,路德在威騰堡政府的邀請下,回來主持大局。因著路德的復出,迦勒斯大遭罷黜而離開,路德再度成為改革運動的領導核心。其同事墨蘭頓(Philip Melanchthon),為一優秀的人文主義學者,始終忠於路德的改革,後成了其得力助手,承繼了路德的改革精神。

3. 路德及其改革之爭議

    儘管馬丁路德為主所用,結束了長達一千年的黑暗時期。然而他的為人和其改革運動一樣有其缺陷,且留下了許多爭議。馬丁路德曾形容自己「粗野、狂暴、激烈、好戰」,認識路德的人都知道,他不僅脾氣火爆,從不讓步,還嗜好啤酒。他晚年在威騰堡時,不僅稟性不穩,喜歡攻擊別人,談話瑣碎,常徘迴於謙虛與勇猛之間。路德雖提出「因信稱義」、「唯靠聖經」這兩大宗教改革的柱石,但也曾為「聖母瑪利亞頌」(Magnificat)作註,稱馬利亞為基督之母,並承認聖母和聖人代禱的功效。

    在路德與慈運理的聖餐之爭上,也見出其剛愎、不認輸的性格。據說路德與慈運理會面時,慈運理要與路德握手,路德卻不肯伸手相握。在雙方無法就聖餐意義達成共識時,路德拒絕協調,在桌上留下了「這是我的身體」這處經文後,便憤而離席。使得改革宗的聖餐儀式,並未完全脫離羅馬天主教的影響。此外,在逼迫重浸派信徒的事上,路德也與向來敵對的天主教聯手。當時有句通俗的諺語說:「那些要受浸的,就讓他們浸死。」結果許多重浸派領袖都被投入河中浸斃。

     1540年,向來支持路德,並為其協調與慈運理聖餐之爭的德國黑森親王腓力(Phillip of Hesse)重婚,引起德國改教的風波。此事遭到公開的反對,然而路德卻因其與腓力的私交,私下贊同他的重婚之舉。由此可見,上帝所使用的僕人,亦有其人性的軟弱。儘管上帝總是越過人的軟弱來使用人,但這些個人的難處,至終卻成了工作上的難處,也成了上帝在其身上繼續往前的限制。

胡司

    胡司小傳  ,  胡司於康士坦茲會議受審經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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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司於康士坦茲會議受審經過


    自從主後325年,第一次大公會議召開之後,大公會議就成了教會行動的重要決策。十四世紀至十五世紀,教廷道德腐敗,政治與教會之間權力衝突不斷,一時之間,竟然有三位教皇同時存在。不僅如此,波希米亞一帶,約翰胡司的興起,更令原本就以搖搖欲墜的羅馬天主教雪上加霜。就在這樣一個內憂外患的背景之下,天主教第十六次大公會議康士坦茲會議,在德皇西基斯門與教皇約翰二十三世的共同召集下正式展開。

    該次會議開始於主後1414年,議程長達四年,其目的在於解決教皇遷居亞威農所帶來的教皇分裂,推行教會改革,並處理胡司等異端。應邀出席的三位教皇分別為比薩的約翰二十三世,羅馬的貴格利十二世,以及亞威農的本篤十三世。其中只有召集人約翰二十三世勉為其難的出席,其他兩名教皇因顧慮自身的安全,僅派代表出席。

    會議進行到一半,約翰二十三世發現情勢不利,藉故脫逃到奧大利去。有些人認為,此會議若無教皇出面舉行,便失去其權威性。然而,德皇西基斯門的出現,使得這個會議得以繼續進行下去。在德皇的監督下,議會通過了「康士坦茲條文」,此條文宣稱大公會議的權威是直接由上帝而來的,教皇需服從會議的決定,否則就要接受懲罰。會議並且判定約翰二十三世因買賣聖職、引發分裂、生活淫穢而遭罷黜。貴格利十二退位轉任樞機主教,全身而退。本篤十三拒絕退位,被議會定以發假誓、異端、破壞合一等罪名罷免,然而他在臨死之前,仍堅持自己是合法的教皇。後來還有兩位企圖保有亞威農教廷的教皇出現,但均被羅馬大公會議列違反教皇者。英、德、法、義、西的代表們,連同樞機主教團,選出了馬丁五世(Martin V)為新的教皇,結束了教廷的分裂局面。

    此會議的另一個主題,便是處理異端。約翰胡司在德皇西基斯門允諾保護安全的前提之下,到了康士坦茲,受到人民熱烈的歡迎。原本胡司受邀的職責,是要在議會面前,陳明自己的信仰。沒想到立即遭約翰二十三世逮捕下監,他的被囚引起了波希米亞的公憤。許多捷克貴族紛紛向議會提出抗議,德皇也反對議會的手段。然而,教皇與主教團用種種方法說服皇帝,認為「異端及叛教者,就算有皇帝的保護令,人們也不應向他們守信。」在長久的審訊過程中,胡司的健康情形日漸衰退。他在被囚期間曾經說過:「基督的形像是永遠不能抹滅的。...將來必有一位比我更有能力的傳道人,會將這像描繪在眾人心裏。」沒想到一百年後,上帝興起馬丁路德來應驗這話。

    在最後一次的審判中,胡司被帶到皇帝、王侯、主教、以及群眾面前,聆聽法院的宣判。主教們以對付異端的儀式,詛咒並公開羞辱他。然而胡司卻堅定的忍受一切,至終在此次會議中,被處以火刑,為信仰殉道。
 
    早在第九世紀時,福音就已傳到波希米亞了,那時《聖經》業已譯成通行的方言,禮拜聚會也用普通的語言。可是教皇的勢力漸漸增強,上帝的話就被埋沒了。教皇貴勾利七世既從事于壓制諸王的威風,又專心於奴役各地的人民,於是便頒佈旨意,禁止用波希米亞語舉行禮拜。教皇聲稱,全能者樂意叫人用一種聽不懂的語言舉行禮拜。正因人們沒有遵守這個法則,所以發生了許多的弊病和異端。羅馬教廷用這種方法消滅《聖經》的光輝,使人民陷於黑暗之中。然而上帝已經另有安排,為要保守他的教會。有許多瓦勒度派和亞爾比根派於此時因受逼迫而被驅逐離開法國和義大利的家鄉,來到波希米亞。這些人雖然不敢公開傳道,但他們卻熱心地秘密工作。真的信仰就如此一世紀一世紀地保持下來。

    在胡司以前,波希米亞境內曾有多人起來,公然指責教會的腐敗和社會的荒淫。他們的工作引起了普遍的注意。羅馬教廷因而警惕起來,發起鎮壓信從福音者的運動。這些信徒被迫在森林和山野中舉行禮拜,於是教皇派兵去剿滅他們,其中有許多被殺戮的。再過不久,教會宣佈凡偏離羅馬教禮拜儀式的人都必須受火刑。許多基督徒雖然犧牲了性命,他們卻指望著自己所信真理的最後勝利。在那些宣講惟有相信釘十字架的救主才有救恩的人中,有一位在殉道的時候說:真理死敵的威力現在固然能戰勝我們,可是這絕不是永久性的;將來從平民中必有一個手無寸鐵,沒有權威的人,起來與他們對抗,他們也不能勝過他。此時離路德馬丁的日子固然還遠;但這時已經有一個人起來;他反抗羅馬教廷的見證將要震撼寰宇。

    約翰·胡司出身卑微,早年喪父。他敬虔的母親認明教育和敬畏上帝的心,乃是最寶貴的基業,便設法為她的兒子爭取這個權益。胡司先在公立學校讀書,後來進布拉格大學為免費生。他的母親陪他到布拉格去;她既是寡婦,又貧窮,就沒有什麼屬世的財物可以送給她的孩子,可是在進城之前,她和孩子一同跪下祈禱,為他求天父的厚恩。當時母親可沒有想到所獻上的祈禱要如何蒙應允。

    在大學裏,胡司好學不倦,進步極快,同時他那純正的人格和溫雅可愛的風度,博得一般人的尊敬。那時他是羅馬教會的忠實信徒,經常地熱心尋求教會所自稱有權賜與的福分。在某次大節期時,他在一個神父面前認罪之後,便從自己囊中捐出僅存的幾文錢,隨即又參加遊行,為要在所應許的大赦上有份。大學畢業後,胡司獻身作神父,隨即扶搖直上,不久便在王廷有了地位。他同時在母校任教授,後來作了校長。過不幾年,他竟成了國人景仰,天下聞名的俊才了。

    然而胡司開始改革運動乃是在另一個服務地點。他作了神父數年之後,被委作布拉格城內伯利恒堂的傳道士。該堂的創辦者曾竭力主張用民間流行的方言宣講《聖經》。這種常例雖為羅馬教廷所反對,但在波希米亞境內始終沒有完全停止。當時對《聖經》有認識的人極少,而且社會各階層中普遍存在著極腐敗的現象。胡司毫不留情地斥責這些罪惡,用《聖經》的話來加強他所宣傳真實和純正的道理。

    這時布拉格的一位市民耶羅米,就是後來和胡司密切合作的一位,從英國帶了威克里夫的一些作品回來。同時英國皇后本為波希米亞的公主,既因威克里夫的教訓而悔改信主,就設法使威克里夫的作品能在波希米亞普及起來。胡期讀了這些作品,深感興趣;他相信作者必是一個真誠的基督徒,他也大致上贊同威克里夫所提倡的改革,胡司這時已經在無意之中走上一條必要使他與羅馬教廷決裂的道路了。

    此時,有兩個學者從英國來到布拉格。他們於領受了真光之後,就來到這遙遠的地帶進行宣傳福音。他們一開始就公開抨擊教皇的至上權威,但很快就受到當局的制裁;他們不願就此放棄自己的宗旨,於是改變了工作方式。他們既是傳道人,又是藝術家,遂下手運用他們的技能。他們找到一個公共場所,在那裏畫了兩幅圖畫。一幅畫著基督進入耶路撒冷,是溫柔的,又騎著驢,(太21:5)在後面有門徒,穿著舊衣服,赤著腳跟從他。另一幅則繪著教皇巡行圖,——教皇身穿華麗的衣服,頭戴三層冠冕,騎著一匹裝飾富麗的馬,前面有人吹著號筒開道,後面有許多威風凜凜的紅衣主教,高僧,教長等相隨。

    這兩幅意味深長的圖畫,人人看了無不注意。成群的人看了又看,而且都明白其中的意義。許多人看到主基督的謙卑自虛,和自稱為基督僕人的教皇的驕傲自大,不得不因其間的差別而深受感動。布拉格合城轟動了,以致那兩位外人不得不為自己的安全而離開。但他們所留下的教訓卻沒有被人忘記。那兩幅圖畫在胡司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他更殷切地研究《聖經》和威克里夫的作品。這時他雖然還不能接受威克里夫所提倡的全部改革方案,但他對教廷的真面目卻有了更清楚的認識,於是他更熱切地斥責教廷的驕傲,野心和腐敗。

    真光從波希米亞終於傳到德國;因為布拉格大學中起了一次風潮,以致成百的德國學生自動退學。其中有許多人曾從胡司那裏得著有關《聖經》的知識,所以他們回國之後,就在祖國將福音傳開了。

    布拉格改革工作的消息傳到羅馬;不久就有命令叫胡司去向教皇作交代。他若遵命前往則難免一死。於是波希米亞的國王和王后,布拉格大學,貴族人士,和政府人員聯名請求教皇准胡司留在布拉格,而派代表去羅馬。教皇非但沒有允准,反而繼續進行審問並判胡司的罪,又向布拉格全城宣佈了一道咒詛令。

    在那個時代,教皇無論向哪一地宣佈咒詛令,就必引起普遍的驚慌。其所附帶的儀式,也足以使民眾大大恐怖,因為一般人都相信教皇乃是上帝的代表,並且握有天國和地獄的鑰匙,無論是在屬世或屬靈的事上,都有權柄懲罰人。他們相信一個地區既受教皇咒詛,該地居民就不可能進入天國了;而且在那裏死了的人,除非教皇取消禁令,一概無法升天。為要充分表明這種可怕的災禍起見,一切宗教聚會都停止了;教堂也關閉了。婚禮只能在教堂外院舉行;死人不得葬在教會的墳地,也沒有神父來主持喪禮,所以死人只得葬在山溝或野地裏。羅馬教廷想用這種足以嚇人的手段來控制他們的良心。

    於是布拉格全城大大騷動了。許多人斥責胡司為他們的禍源,並聲稱非把他交給羅馬教廷去懲辦不可。為平息這次風波起見,胡期暫時避到他自己的本鄉。他寫信給留在城裏的朋友說:我為了避免讓惡人自取永久的咒詛,同時不為敬虔的人惹起患難和逼迫起見,乃依照耶穌基督的教訓和榜樣,從你們中間退避出來。我隱退的另一個原因,乃是恐怕我留在城裏,不虔誠的神父們就一直不許人在你們中間傳道;可是我離開你們,並不是為要否認神聖的真理,只要有上帝幫助,我甘願為真理犧牲性命。胡期沒有停止工作,他周遊鄉間,卻也有成群的人聽他講道。如此,教皇為鎮壓福音而採取的措施,反而使福音更加廣傳了。我們凡事不能敵擋真理,只能扶助真理。(林後13:8

    胡司在這一段經歷中,思想上所經過的一番痛苦掙扎是可想而知的。教會雖然正在向他大發雷霆,想要把他制伏,他卻還沒有否定教會的權威。在他看來,羅馬教還是基督的新婦,教皇也是上帝的代表和代理人。胡司所反對的乃是權威的濫用,而不是這原則的本身。因此,他理智所能瞭解的事實和他所原有的信仰信條之間起了劇烈的戰爭。他既相信教會的權威是正確而絕無錯誤的,那麼他為什麼又不得不抗拒這權威呢?他看出來若是服從,就要犯罪;可是所服從的既是絕無錯誤的教廷,又何至有這種結果呢?這是他無法解決的問題,又是時時刻刻叫他極其苦惱的疑難。他所能想出來的最近情理的解釋,乃是當時的教廷重蹈了救主時代猶太首長們的覆轍,以致教會的神父們已經腐化了,並濫用合法的教權去進行不合法的事。於是他為自己定了一個原則,也教訓別人這樣做,那就是《聖經》的訓言通過人的理性,必須作為良心的準則;換句話說,那唯一絕無錯誤的向導乃是上帝在《聖經》中所講的話,而不是教會借著神父們所講的話。

    布拉格的緊張空氣漸漸緩和下來了,於是胡司回到伯利恒堂,以加倍的熱心和勇敢傳講上帝的道。他的敵人固然非常活躍,又有勢力,可是王后和許多貴族都是他的朋友,而且民間也有許多人擁護他。許多人看到他的純正而高尚的教義和廉潔的生活,再看到羅馬神父們所傳敗壞的教義和他們貪婪淫蕩的作風,就認為同胡司站在一條陣線上是光榮的。

    以前胡司是單獨工作的;如今有前在英國接受威克里夫教訓的耶羅米來參加改革工作。從此二人生則同生,死則同死。耶羅米有足以博得眾人景仰的聰明,在口才和學識方面,尤具特長;但在德行和意志堅強方面,則胡司較為偉大。他那穩重的判斷力足以抑制耶羅米易受衝動的感情。耶羅米也看出胡期的高貴品質,故能虛心接受他的勸告,在二人合作之下,宗教改革的工作就更迅速地展開了。

    上帝使大量的真光照耀在這兩位蒙揀選的人心中,又將羅馬教的許多錯謬道理向他們顯明;但他們並沒有領受到上帝所要賜給世人的全部真光。上帝要借他的僕人帶領世人脫離羅馬教的黑暗;可是他們必須遭遇到許多巨大的障礙,所以上帝根據他們所能領受的程度,逐步引領他們。他們不能一次領受全部真光。他們好像長久住在黑暗中的人,如果突然見到中午的日光,倒要閉眼不敢看了。因此,上帝根據眾人所能領受的,將真光一點一點地啟示給改革運動的領袖們。從一世紀到另一世紀,必有忠心的工作者相繼興起,在改革的路上更進一步地領導眾人。

    這時羅馬教的分裂形勢繼續發展。後來竟有三個教皇爭奪這至尊權,他們的爭執使得整個基督教界充滿了罪惡和擾亂。他們彼此咒詛還不以為足,後來竟至採用武力。於是各都招兵買馬,籌備戰爭。但他們必須先設法籌款;為要達到此一目的,他們就出賣教會的饋贈,地位和福惠。神父們也跟著上級的領導,學習採用賄賂和武力打倒自己的對頭,來鞏固自己的地位。胡司則日益勇敢地痛斥這些人披著宗教外衣所進行的罪惡行為;民眾也公開控訴羅馬教的首領們為基督教界一切痛苦的禍根。

    於是布拉格城血腥的戰爭似乎即將爆發了。正如古時一樣,上帝的僕人被斥為使以色列遭災的。(王上18:17)於是全城再度受到教皇的咒詛令,胡司則又避到本鄉去。他在伯利恒堂忠心傳道的工作就此結束了。此後,在他為真理殉身之前,他將要在更廣大的據點上向全世界基督教徒作見證。

    為了清除當時擾亂歐洲全地的禍害起見,終於在康士坦司召開了一次宗教會議。這會議乃是經西基斯孟皇帝示意,而由互相敵對的三個教皇中的約翰二十三世出名招集的。教皇約翰本人是最不希望舉行這一次會議的,因為他自己的人格和作風,即或根據當時僧侶們低下的道德標準來說,也是經不起考驗的。但無論如何,他是不敢違抗西基斯孟皇帝意思的。

    會議的主旨乃在解決教會分裂的問題並根除異端。所以其他兩個教皇和宣傳新教義的主要人物胡司皆被邀出席。兩個教皇為求安全起見,未敢親自蒞臨,只委派代表赴會。教皇約翰雖然是會議的招集人,卻也有不少顧慮,他一方面恐怕皇帝蓄意把他廢掉,一方面又怕有人要追討他玷辱教皇位分的種種惡行,以及他走上教皇寶座所犯的罪案。但在他進入康士坦司的時候,他依然大張聲勢,耀武揚威。在侍從的人中有最高級的僧侶和大隊臣仆。全城的神父和長官陪同成群的市民都出去歡迎他。在他的頭上有黃金的華蓋,由四位首長高擎著。在前面還拿著聖體(彌撒祭使用的餅),各紅衣主教和貴族們的服裝也令人望而生畏。

    同時,另有一位旅客在走近康士坦司。胡司知道前面所等待著他的危險。他和朋友分離時,似乎是永別了;他在路上時,也感覺是走向火刑柱去。他雖然持有波希米亞王和西基斯孟皇帝所發的護照,但他依然準備就死了。

    他寫信給在布拉格的友人說:弟兄們,……我攜有國王所發給我的護照去應付我的許多死敵。……我完全相信一位全能的上帝和我的救主;我深信他必垂聽你們的誠懇祈禱,將他的聰明智慧賜給我,使我有口才能以抵擋他們;並且他必賜給我聖靈,保守我站穩真理的立場,使我能勇敢地忍受試探,監禁,如果必要的話,就是死在酷刑之下也可。耶穌基督既為他所愛的人受苦,留下榜樣,使我們也要忍受一切痛苦以致得救,這又何足為怪呢?他是上帝,我們是他所造的;他是主,我們是他的僕人;他是全世界的主宰,我們是卑微必死的世人,——雖然如此,他還要受苦!所以我們為什麼不也受苦呢?尤其是當我們受苦難時,就是潔淨了我們。所以親愛的,如果我的死能為基督增光,你們就求主讓死亡速速臨到我,並求他在我的一切患難中用恒忍的精神支援我。但如果我回到你們中間是更有益處的話,那麼我們求上帝使我回來時不帶有任何罪惡,就是說,叫我不避諱福音真理的一點一畫,以便給我的弟兄留下好榜樣。或許你們不能在布拉格再見我的面;但如果全能的上帝樂意叫我回到你們那裏,那麼我們務要以更堅固的心在認識並熱愛他律法的事上向前進。

    胡司又寫一封信給一個悔改作福音信徒的神父。在信中胡司謙虛地提到自己的過失,自責說:我曾經喜愛穿華麗的衣服,並在虛浮荒唐的事上曠廢時間。隨後,他補充了以下動人的勸告:願上帝的榮耀和罪人得救的問題充滿你的思想,你不要追求名譽,地位和財富。不可裝飾自己的房屋過於修養心靈;務要專心建造屬靈的房屋。要以虔誠和虛心對待窮人,不可在吃喝宴樂上耗費資財。如果你不悔過而戒除虛浮的事,我怕你會受嚴厲的責罰,象我一樣。……你很熟悉我的教訓,因為你從小就受我的教育;所以我無需多寫。但我憑著主的憐憫囑咐你,不可在你見我陷入虛浮的事上效法我。在信封上他寫著:朋友,請你不要拆開這封信,直到你確知我已經死了。

    胡司在沿途到處都看見傳播他教訓的異象,以及一般人對於他的贊助。各地人民蜂擁的來歡迎他,而且某些城鎮的首長竟在街道上護送他。

    胡司初到康士坦司時,他享有完全的自由。除了皇帝的護照之外,教皇還向他提出保護的諾言。但過不久,這些屢次鄭重提出的保證竟被破壞了。教皇和紅衣主教團竟下令逮捕這位改革家,把他囚禁在可嫌厭的地窖裏。後來他被關在萊茵河對岸的堅固堡壘裏。不過教皇自己並不能因這不顧信義的手段而有所收穫;不久他也被關在同一個牢獄裏了。會議上證實他除了謀殺,販賣聖職,和姦淫等不堪述說的罪之外,還犯了其他極卑鄙無恥的罪。這是會議所宣佈的,於是他被免職,並被囚入獄。至於其他兩個敵對的教皇,他們也被廢除,會議則選了一個新的教皇。

    前一個教皇所有的罪行雖然遠比胡司控告神父們的罪行更為卑鄙,雖然胡司也是要求教會在這些事上進行改革,但那免了教皇職分的同一個會議轉而加害於這位改革家了。胡司之被監禁,在波希米亞引起了公憤。大有權勢的貴族對此暴行向會議提出嚴正的抗議。當時皇帝也不認可人違犯他所發的護照,所以也反對會議對於這位改革家所採取的手段。可是胡司的敵人心地狠毒,意志堅決,他們用種種方法引起皇帝的偏見,恐懼,和對教會的熱心,他們花言巧語,強詞奪理地證明叛教徒或是有叛教行為的嫌疑犯,雖有皇帝或君王所發的護照。人也不應向他們守信。這樣,他們終於勝利了。

    胡司因疾病和監禁而身體衰弱了。因他所住地窖裏的潮濕瘴氣使他生了一場大病,幾乎喪了性命。後來他又被帶到議會上去了。他全身帶著鎖鏈,立在那曾經發誓保護他的皇帝面前。在那一次長久的審訊中,他穩重地堅持了真理,並在許多國家和教會的領袖面前,對教廷的腐敗罪行提出了嚴正而忠實的抗議。及至他必須考慮取消他的言論,或者是受死刑的時候,他就決定為道殉身。

    上帝的恩典支援了胡司。在未宣判之前的幾周內,上天的平安充滿了他的心。他寫信給朋友說:我在牢獄裏手上帶著鎖鏈寫這一封信。明天大概就要宣判死刑了。……將來我們靠著耶穌基督的幫助能在來世甜美的安樂中再次會面時,你就必知道上帝曾經如何地憐憫了我,並在我的試煉和考驗中用他的大能支援了我。

    胡期在地窖的黑暗環境中展望到真理信仰的最後勝利。他在夢中回到他從前在布拉格講道的會堂裏,看見教皇和他的主教們在那裏塗抹他在會堂牆上所畫基督的像。這一個異夢令他非常地不安;可是翌日他又看見有許多藝術家將基督的像重新畫到牆上去,而且畫得更多,色彩更為美麗。有很多的觀眾圍繞著這些藝術家,及至他們畫完了,便說道:現在讓教皇和主教們來吧;他們再不能塗掉這些畫像了。’”這位改革家講述這夢以後,就作結論說:我認為這是必然的,基督的像是永遠不能抹殺的。他們要想毀掉它,但將來必有比我更能幹的傳道人把這像描繪在眾人的心裏。

    胡司最後一次被帶到議會前,那確是一次極大而聲勢顯赫的集會,——有皇帝,王侯,貴族的代表,紅衣主教,主教,神父,和當日旁聽的廣大群眾。從基督教世界的每一角落,都有人來觀看這第一個為爭取信仰自由的持久戰而犧牲的勇士。

    這次會議吩咐胡司作最後的決定,他便表示不肯否定自己的言論,隨即定睛望著那不顧羞恥違犯自己誓約的皇帝說:我是經過在場皇帝公開的保護和諾言,而自動的出席這次議會。西基斯孟皇帝在眾目睽睽之下,面紅耳赤,羞慚萬分。

    罪狀既已宣判,侮辱的方式便開始了。起先由主教們拿神父的禮服穿在囚犯身上,正穿的時候,他說:我們的主耶穌基督被希律王送到彼拉多面前時,人用白袍給他穿上,侮辱他。當害他的人再度逼他收回自己言論的時候,他便面向群眾說:如果收回,我將有何面目望天呢?又怎能見那些聽過我傳講純正福音的人群呢?不,我重視他們得救的問題過於這個已經定了死刑的身體。隨後主教們將禮服一件一件地從他身上剝下來,每剝一件,就咒詛一次。最後他們給他戴上一頂紙糊的尖帽子,在上面畫著可怕的妖精鬼怪,並在前面寫著叛教罪魁。胡期說:耶穌啊,我為你的緣故戴這可恥的冠冕是極快樂的,因為你曾為我戴荊棘的冠冕。’”

    他穿戴完畢之後,主教們便對他說:我們現在將你的靈魂交給魔鬼。約翰·胡司則仰首向天說:主耶穌啊,我將我的靈魂交在你手裏,因為你已經救贖了我。’”

    於是他們將他交給政府當局,把他送到刑場。有無數的群眾跟在後面,其中有成百的武裝人員,有穿著富麗衣服的神父主教們和康士坦司的居民。及至胡司被綁在火刑柱上即將燃火的時候,他們再度勸這位殉道者務要否定自己的謬論,以救自己的性命。他回答說:要我否定什麼謬論啊!我不知道自己講過什麼謬論。我請求上帝作見證。我所寫的和所講的完全是以搶救生靈脫離罪惡和滅亡為目的;所以我極樂意用自己的血來堅定我所寫作和所傳講的真理。當火焰在四面燃起的時候,他便開始歌唱一首詩,題目是大衛的子孫耶穌啊,可憐我吧!他繼續歌唱,直到歌聲永遠停息為止。

    連他的敵人都被他的勇敢所感動。一位熱心的羅馬教首領描述胡司和以後隨之殞命的耶羅米的蒙難情形說:二人臨終時都非常鎮靜。他們準備受火刑,好像是預備赴婚姻筵席一樣。他們沒有一次叫痛,當火焰上升時,他們卻開始唱詩,而且烈火似乎難以止住他們的歌聲。

    胡司的身體燒盡之後,他們便將他的骨灰連同灰下的塵土一齊撒入萊茵河中,藉此送入海洋。逼迫胡司的人妄想這樣作就是將他所傳的真理連根都拔去了,卻沒有夢想到那天所流入海洋的骨灰要象種子一樣,散佈到世界各國;而且將要在他們所不知道的地帶結出豐盛的果子,就是許多為真理作見證的人。那天在康士坦司議會廳裏發言的聲音將要響到永遠。胡司固然已經不在了,可是他殉身所見證的道卻永不消滅。他忠誠堅貞的榜樣將要鼓勵許多的人,冒著酷刑和死亡堅持真理,不讓一步。他的死刑已經向全世界說明羅馬教廷不守信譽的殘酷,所以事實上真理的敵人卻在無意之中推進了他們所想要毀滅的運動。

    此後康士坦司將要再豎起一個火刑柱。另一個見證人的血必須為真理作見證。耶羅米向胡司辭別的時候曾勉勵他務要剛強堅穩,並說,如果胡司遇到危險,他必定親自趕去相助。所以這位忠實的門徒,一聽到這位改革家被監禁,就立即準備履行他的諾言。他沒有得到通行護照,只帶著一個人為旅伴,便向康士坦司出發了。他一到那裏,就發覺自己不能作一點有助於營救胡司的事,只是徒然危險而已,於是他逃出了那地方,但中途被逮捕了,並加上鎖鏈,由一隊兵士押到康士坦司。在他第一次站在議會想對控告他的人為自己辯護時,會眾喊叫說:把他燒死,把他燒死!他們將他關在牢獄裏,用鎖鏈把他鎖住,使他保持一種不自然的姿勢,使他受非常的痛苦;他所吃的只是麵包和清水。過了幾個月,耶羅米因監禁的痛苦,以致病得很重,幾乎喪命;他的仇敵恐怕他死去,就減輕了他的痛苦,此後他繼續被監禁達一年之久。

     胡司殉道的結果,並不如羅馬教會所希冀的一樣。皇帝所發護照的被破壞引起了普遍的公憤,於是議會定意不焚燒耶羅米,而盡力設法使他放棄自己的信仰。他們把他帶到會場上,吩咐他放棄他的信仰,否則必受死刑。其實鑒於他所已經受的痛苦,如果在他初被監禁時就治死他,倒是善待他了;如今衰弱的病體,監牢裏的嚴酷,以及焦慮和懸念的摧殘,又因與朋友的隔離,再想起胡期的死亡,他灰心極了。他一時向議會屈服,表示願意依從議會的決定。他起誓順服羅馬教的信條,並接受議會罪責威克里夫和胡司之教義的議案,只是聲明對他們所講的神聖真理仍然相信。